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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磨滅

沉些。

那武將回:“是,大人。”

裴劭略微抬眉,忽的發難:“虎衛所的用度被剋扣,處理好了?戴瀾元,你想保誰。”

他聲音明明和前面一樣,也不大,卻叫人聽了心內驟地一沉,忍不住屏息,大氣不敢喘一口。

不說那武將簌簌淌下的汗,躲在隔間的林昭昭,也被波及了。

她瞪圓眼珠子,呼吸也輕了幾分。

現在他發火是這模樣,不顯山不露水,喜怒不形於色,就足以叫人心生畏懼。

盯著裴劭的側臉,她思緒又一次飄遠。

當年在西北,林昭昭沒有孃親,林尚也是個大老粗,拿女兒當兒子養,又忙於練兵打仗,衝陣殺敵,沒怎麼管她,家裡就僱一個半瞎的老人照看她,林昭昭有大把時間瘋玩。

她每天穿短打,頭髮也是自己挽到發頂的,笨拙又好笑,再加之小時候還沒長開,被西北烈日曬得黑黑的,一點不像個女孩。

距離坑裴劭那次後,已經過去小半年,小孩子忘性大,林昭昭差點不記得自己曾幹過那等缺德事。

林尚有事拜訪靖國公,林昭昭自己待在府內無聊,纏著林尚帶她一起去靖國公府。

林尚與國公爺議事,林昭昭就自己在花園玩。

那是個臨近冬天的晴天,靖國公府的池塘裡,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塊。

她蹲在池塘旁,期待能看到一條魚的影子。

西北水不多,到冬天尤為乾旱,林昭昭已經一旬沒洗澡了,但建在西北的靖國公府,引了浩茫山上的雪水,便是冬天,這裡池塘的水也不見少。

這讓林昭昭很羨慕,每晚睡覺前,總想象自己變成一條魚,住進國公府的池塘,有大把大把玩不髒的水。

當然,在想象這事時,她不知道自己有天會掉進這池塘。

她緊緊盯著池面,自然沒留意到,身後有人慢慢靠近。

然後,她後背心就被人踹了一腳。

不大的力道,逗小貓小狗般,但這一腳的勁,對還沒十歲的林昭昭來說卻不小,何況林昭昭大吃一驚,下盤不穩,沒能控制好身體,驟然往前一撲,“噗通”一聲就掉到水裡。

踹人的,自然是仍記得她出賣他的裴劭。

林昭昭在水中撲稜撲稜。

冬天的水真冰,寒冷從面板瞬間扎到骨頭血肉裡,衣服吸飽了水似的千斤重,林昭昭自幼生在西北,不會鳧水,很是嗆了幾口水,連“救命”兩字都叫不出來。

岸上的裴劭眼瞧著情況不好,道了聲糟,連忙跳水救人。

結果便是,兩人險些雙雙凍成冰人。

林昭昭擁著厚厚的絨被子,牙齒上下打顫,一邊灌薑湯一邊擤鼻涕時,裴劭還穿著溼衣裳,跪在大堂前。

老國公爺拿著藤條,氣得鬍子直抖:“說,是不是你把林家小兒踹到塘裡的?”

裴劭僵著臉,倔強道:“我沒想她掉下去的。”他只是想給這小子一個教訓,嚇唬嚇唬她,並沒有真想要她的命。

老國公爺用藤條指著裴劭,怒道:“你想過麼,這麼冷的天,她又不會水,若她真的死了,你該如何是好?林千戶該如何是好?咱國公府就要背一條人命債!”

林尚站在一旁,想勸但不知道怎麼勸,只得說:“公爺息怒,少將軍也不是故意的……”

老國公爺對林尚說:“不是故意更不能原諒,他竟沒意識到風險,難道用‘無意’就能改變事實?昭昭真死了,你就說不出這種話了!”

林尚:“呃。”這不是沒事嗎……

老國公爺揮動藤條抽下,帶著咻咻聲,“裴劭,枉我平日教你讀兵書學做人,謀定而後動,你都學到哪裡去了!”

“你這樣還怎麼帶兵打仗,我怎麼放心把西北軍交給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裴劭本要再辯解,聽到後半句,卻抿住嘴唇,垂在身側的手也抿緊。

老國公爺邊打邊說:“跟昭昭道歉。”

裴劭犟脾氣來了,愣是不開口。

藤條應聲而落,一下又一下,光聽那破空聲,就知道有多疼,他卻眼眶猩紅,死死咬著嘴唇,一聲吸氣或呻.吟都沒洩露。

國公夫人掩面哭泣,丫鬟小廝也不忍看裴劭被打成這樣,紛紛撇開頭,只有林昭昭捧著薑湯,咧著嘴,笑看裴劭被打。

她才不會同情把她踹到水裡的瘋子。

笑著笑著,發覺裴劭原來一直狠狠盯著她,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