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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天各種禮物流水般從我家到秦太傅家,又有各種東西流水般從秦太傅家到我家。

天氣非常非常好,一直是晴朗無雨。我白日照常操練軍隊,可一到晚上,就半夜半夜的失眠。常常一個人對著天上的星星發笑。後半夜的時候,我才能入眠,夢中也不寂寞。夢中我不斷的遇見阿蕊,遇見她在那輛可愛的破車旁邊求助的笑容,看見她在建康街頭身著男裝俏皮的笑……我不斷的親吻她,親吻她,直到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的竹枕頭都被啃出坑來。

終於等到了成親那日。因為是皇上為媒,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出席了。新軍營地早排開了流水席,從早晨要吃到晚上。

拜堂的儀式卻是在秦府舉行。老杜說這樣算招婿,女婿就是半子了。管他呢,招婿就招婿。我早已歡喜得糊塗了。喜堂一派耀眼的紅色。大紅的喜字,燃燒的紅燭,琉璃杯中跌宕的濃酒。耳旁是喧譁的慶賀聲。軍隊中的將領們,朝廷中的文官們,四處是碰杯的喝彩聲。我不知怎麼回事,那件新郎官的大紅袍似乎縫製得大了一點,我總覺得袖子太寬,老是打翻喜酒。最尷尬的是我拿起喜箭射堂屋中間那個巨大的福字,雖然一箭中的,大家大聲叫好時,我卻被袍子角絆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這時眾人都大笑起來,那個胖子江總也在,有人大聲叫著他的名字,要他吟詩一首。江總聲音渾厚,聽起來喜氣洋洋:“各位,各位,現成的大詩人在,如何叫在下出來獻醜?”

秦太傅的聲音十分溫暖:“哈哈,現成的大詩人?那是何人?”

“哈哈哈哈,當年先帝有云:‘周左率武將,詩每前成,文士何為後也?’,如今周大將軍列席,當已詩成。”

我紅著臉,看看左右,又看看周羅喉。他微微一笑:“周某慚愧,不過當年孔大人也應對先帝,說讓周某執筆制詩,還如上馬入陣,不在人後。這樣吧,周某借陳周弘一詩,以歌樂事吧。”他緩緩道:“莫愁年十五,來聘子都家。婿言如美玉,婦色勝桃花。帶啼疑暮雨,含笑似朝霞。暫卻輕執扇,傾城判不賒。”

“好詩!正正應景!”幾個文官上前來對我笑道:“這戎裝一脫,羅將軍還真是面如美玉。”

這時已聽見喜娘大聲道:“新娘子出來了。”

賓客們都退到兩邊,我激動得又絆了一下,卻見喜娘之後,五個丫鬟環繞中間,一紅衣妙人兒盈盈而出。丫鬟們都舉著紅色的紗扇,形狀為大圓。阿蕊手執的圓扇略小一些,但扇邊鑲嵌著珍珠的穗子,輕搖之間,遮住她的容顏。

我被不知什麼人推著,與阿蕊拜天地。一切都恍如夢幻當中。

拜天地,拜高堂,待到夫妻對拜時,賓客們慌亂起來,有人擠入,大聲道:“小珠子,哥哥給你賀禮來了。”

我詫異,聲音是周仲安的,但他身旁還站著謝悠遠。謝悠遠的臉上是深深的痛楚,這痛楚象把銳利的寶劍,刺到我的心中,灼燒起憤怒又嫉妒的火焰。這混帳傢伙!阿蕊快成我的夫人了,他憑什麼來搗亂?

我瞥了一眼對面的新娘,讓我寬慰的是,她雖然身子略微顫了一下,並沒有做出什麼激動的反應。

周仲安盤腿而坐,手指略動,喜堂中響起“錚錚”之聲。一曲終了,賓客們齊齊鼓掌道:“好個鳳求凰!”

周仲安翻了個白眼,只對阿蕊道:“這曲子只為祝願你們琴瑟和鳴。”新娘仍然靜靜的站立著,毫無動靜。周仲安突然怒喝道:“小珠子,你不願意嫁給這混小子就大聲哭出來,這樣憋著,哥哥瞅著更難受。”

秦彝一步上前,架住周仲安:“周兄,大喜之日,望你莊重點。”他又轉向謝悠遠:“悠遠,別怪大哥招呼不周。”說完,秦彝將兩人強行拉出喜堂,賓客紛紛讓出通道。謝悠遠突然道:“秦兄,請讓小弟為她,為她再奏一曲吧。”

秦彝轉頭看向秦太傅,秦太傅起身笑道:“這些孩子們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捨不得妹子出嫁,讓他們哭一哭,鬧一鬧也沒關係。反正咱們老家,哪個女孩兒嫁人不哭一場呢?”

秦彝放開謝悠遠,另一隻手仍死死拽住周仲安。

謝悠遠默默的取出另一隻琴,我記得這是他和阿蕊常常一起彈的那把。他一邊彈,一邊唱,可是我一句都沒聽懂。賓客中一些文人開始色變。曲聲低迴,周仲安也神色黯然。當曲聲轉高時,江總在旁似醉入琴聲中,搖頭晃腦吟哦道:“府吏謂新婦:‘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韌,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

“夠了!”秦彝按住謝悠遠的古琴,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