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帶著你鳳姐姐,先去你房裡歇著。鳳姐姐學問好,昨兒那畫兒,可請她幫你看看。”
謝清兒輕快地應了一聲“是”,便走過來拉著我的手,神情歡喜,滔滔不絕:“鳳姐姐,咱們走。每天和小猴哥哥他們一起玩,真沒趣,你來了才好——”
“等等,卿卿她——”程潛還未說完,便被晏夫人打斷了:
“誰讓你們兩個孽障動了!都給我站著!”
“潛哥哥,敢跟我搶人,哼!”那謝清兒轉過頭去,向他們吐吐舌頭,更顯得嬌憨可愛。這才拉著我,往她房裡去。
好在有謝清兒熱情地向我“獻寶”,才能稍稍地轉移下我心底的焦灼。不知道以晏夫人的強力,能不能將那兩人說服。如果不行的話,我該怎麼辦?剛才在晏夫人面前,我不應該表現得太過冷靜了。失策啊失策,如果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喜歡賣弄姿色的狐狸精,搞不好晏夫人就不用和他們兩人對談,直接把我丟出謝府。
只是以我的外在條件,做狐狸精,想必還有一段距離。何況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那兩個人——拋去程潛不說,想必睿王也不會放過我,到時候就是“睿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一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一邊胡思亂想。終於有謝清兒的丫鬟走了進來,挑起簾攏道:
“鳳小姐,老夫人有請。請您隨奴婢來!”
我平靜了一下情緒,這才站起身,我準備了這幾日,就在今天,一定要有一個結果。
“鳳小姐,過來坐。”
這次的見面,地點已經轉到了儷園,我第二次有幸進入了這謝府的“特區”與歸樓。不過這次會面的地點,選在了書房。當我進入那裡,晏夫人就站在一副美人圖畫軸前,正抬著頭,她似乎在凝視著這幅畫,又像是在追憶著什麼。
我站在門邊,不想打擾她的興致,她卻轉過頭來,微笑著招呼我。我自然從善如流,走到了她的身邊,她繼續道:
“鳳小姐,你可猜到這畫上是何人?”
我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畫並非那種典型的國畫風格,更接近一種我在現代常見的白描漫畫風。那畫上的美人五官細緻,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氣,比起仕女圖,更接近現實生活中“古人”的形象。
雖沒有題字,但是能收藏在這與歸樓中的畫像,以及這畫風,這幅畫十有八九是穿越的光武皇后的自畫像。原來這位千古一後,竟是這樣一個眉目如畫,如琢如磨的女子!
“鳳君斗膽,這畫上,可是光武文皇后?”
“猶記得年少時,天下雖禁了文皇后的詩詞,可祖母大人仍然為我們一眾小姊妹,每日講文皇后的舊事,那時我們姊妹間便時常感嘆,自己晚生了這許多年,不曾與這位皇后謀得一面。嫁入謝家後,見了這畫,只覺得像故事裡的曾祖母從夢裡走出來似的。”
我默不作聲,聽著她追憶過去的時光,晏夫人是個精明之人,她找我來此處談話,想必是有用意的。果然她看向我,說道:
“前次你至謝府,我便覺你像一個人,今次你又以女裝造訪,我方才想起。你的心性,倒與祖母口中的曾祖母她老人家,頗為相似。”
比別人多吃了幾十年的米,果然眼光老辣,這位晏夫人竟一眼開穿了我與那位謝氏皇后身上所共有的,屬於“穿越女”的標籤。
“鳳君不過螢火之光,如何敢與星月爭輝!”我連忙否認。
“瑱兒也好,潛兒也罷,他們身上,都有云家的血脈。”晏夫人看著我,雙目中是閱盡千帆的智慧光芒:“他們都是光武皇帝的後人,他們生性便抗拒不了,有你這般心性的女子。鳳小姐,老身倚老賣老,便叫你一聲君兒,如何?”
“是鳳君高攀了,請夫人隨意!”
“君兒,你冰雪聰明,你心裡想是不願意與瑱兒潛兒多做牽扯。”她握住了我的手。那是一雙保養得宜的手,雖然歲月無情的在面板上留下斑斑點點的痕跡,卻不妨礙手心那柔軟的溫暖:“可遇見他們,這是你的天命。”
我忍住雙目中的酸澀,這樣的一雙手,分外讓我想起我的外婆。在那段艱難的日子裡,她和外公牽著我的手,一路走過。
“老夫人,您既然知道我的心事,就請您成全我吧。我出生至今,都受這天命的擺佈,我已經不想再承受了!”我說道:“老夫人您飽經世事,兄弟鬩牆,從來是家族衰敗之端。老夫人,您真能容得下我,做您睿王殿下與程公子之間,那個‘禍水紅顏’?”
“此事已經由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