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母親的手跟在了高樹青的後面。月月則不容分說,挽起袖子就鑽進了洗衣房。江素雲存心想看看這個叫月月的姑娘到底有幾斤幾兩,所以尾隨著就跟了過去。要說洗衣服,全院的護士中,她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從她入伍當護士的第一天起,就從來沒遇見過對手。不但洗得快而且還搓得乾淨。總院經過了幾代人的經驗總結,一向公認農村來的兵是最能吃苦耐勞的好兵。
不過今天......
老陳和母親走出住院處的大門時,門口臺階上站起了一位臉色黝黑滿嘴黃牙,身穿藍布中山裝的漢子。一見老太太出來,他趕緊將手中自制的喇叭筒旱菸丟在地上,還伸出穿著泛白解放鞋的腳,在菸頭上用力碾了碾。
“這位是......”高樹青看著面前這位一臉憨笑的人問道。
“他叫亮亮,是月月的哥哥。”老太太答道,“這一路上多虧了他們照顧俺。”
“噢!”高樹青點點頭,沒說的,帶上吧!不過高樹青把目光從亮亮那一嘴黃牙收回之後,心中不免一陣噁心。“奶奶的,這頓飯可怎麼吃?”他暗自發愁。
醫院食堂的小包間,是食堂二樓一處環境優雅的角落。除了牆上掛著的壁畫,角落裡還擺放著文竹,君子蘭等盆栽花卉。最主要的是從這裡透過玻璃窗還可以欣賞到窗外蒼翠怡人的群山和碧波盪漾的湖水。
幾個人走進小包間,菜早已上齊,等候多時的吳晨東和陸運培站起身來表示歡迎。
“娘!這是我們團長和參謀長!”老陳介紹。
老太太正要鞠躬,卻被吳晨東一把拉住,“大娘!這可使不得。您是長輩,哪有長輩給晚輩行禮的道理?”
“崽子給你們添麻煩了!......”老太太翻來覆去只說這一句客套話。
“客氣啦!”吳晨東笑道,“感謝您養了一個好兒子啊!”
老太太瞧瞧自己的兒子沒說話。老陳明白,自己的娘不過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這種場面上的話,她是根本聽不明白也說不明白。於是,老陳接著話題說道:“團長!您說笑了,要是沒有首長們的培養,我陳沂生到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挖土刨食的農民。”
高樹青和陸雲培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心想:“看來,還是部隊鍛鍊人哪!”
也沒再客氣。高樹青清楚得很:和眼前的這幾位農民兄弟,再客氣那就是一種浪費,還不如隨便找位子,馬上夾菜來得實惠。
“這位兄弟!你能喝酒嗎?”吳晨東問亮亮。
“還行......”亮亮有些猶豫。
“那就好!我最欣賞爽快人。”吳晨東從身後的酒廚裡掏出一瓶劍南春。老陳冷眼看了看亮亮,發現這小子那一對煙熏火燎的紅眼珠子,至始至終就沒離開過劍南春的酒瓶......
酒很香,可是老太太不會喝酒。於是陸雲培出去給她叫了一碗白米飯。沒想到老太太看到這碗熱氣騰騰的米飯之後,舉箸不動了......
“娘!你想甚?”老陳問道。
“崽子啊!娘吃不了這麼多,給你勻點。”
“娘!”老陳的眼淚差一點沒下來,就在這一瞬間,他想起了當年,娘討來的八十四粒苞谷。當時,娘就是告訴自己:“崽兒啊!娘不餓,吃不下這麼多......”時隔多年,娘對自己的疼愛依舊沒變。要說變化,只不過是自己長大了,而娘卻漸漸變老了。
“大娘!您別客氣,今天的飯管夠,酒也管夠!”高樹青勸道。
“噢!”老太太點點頭。
亮亮可是真沒客氣。不用人勸,就已經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吳晨東算是看明白了,把他和高樹青等三個人加在一起,那酒量也未必是他一個人的對手。第一杯酒,吳晨東幾個人還在你推我讓客客氣氣的時候,亮亮已經揚起了脖子一飲而盡。陳沂生皺了皺眉。兩位首長看著高舉酒杯的吳晨東,那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趕緊倒酒吧!
吳晨東硬著頭皮,把剩下的小半瓶全倒進了亮亮的杯子裡......
亮亮吃了幾塊肉,端起杯子,又是一飲而盡......
吳晨東回身看了看酒廚,伸手又取出一瓶西鳳酒。“團長!我來吧!”老陳陰沉著臉,從吳晨東手裡接過酒瓶,擰開蓋子,給亮亮滿上......
“這位兄弟好酒量,看來人也一定是個爽快人!”陸雲培讚道。
“沒啥球量,不過俄這人到是實在人。”亮亮端著杯子說道,“在俄家鄉,喝酒要先幹三杯,俄就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