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獨立的快感是比不過殺死一直相攜相扶的半身手足的罪惡感的。”幸奴微一轉頭,看著慶奴。“最後只有雙雙毀滅了。”
“所以,我們最恨的就是自以為有著強大法力,為所欲為的神祗了!”這句話是兩人同時說出來的,而同一時間,梵與雲腳下的實地也化為了虛無,兩人同時往下墜落。
急勁的風激地血液幾欲逆流,可是,為什麼不想如何求生,而只想著方才那熟悉的感覺呢?梵心中湧起一層深沉的悲哀。
更可悲的是,連這種悲哀的感覺也不是自己的……只是遠古時,印在血統中,無法拭去的符記……是跳不開命運之輪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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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我找來,有什麼事呢?”
“沒什麼啦,反正你現在沒處可處,只有睡覺,而我也閒極無聊,無法行動,只好找你來一起打發時間了。”天孫嫵媚地笑著,雙眼眯成一道不懷好意的弧線。
“只是,孤哪,我沒想到你跟在梵身邊這麼久了,居然還沒打動他的心,霞之鏡中根本就沒有你的影子,這真是太可悲了。”
看著擺明了就在嘲笑人的天孫,孤淡淡笑了。“淨紗,你以為霞之鏡能穿透梵的心嗎?”
天孫一皺鼻子,撫弄著水鏡。
“梵將所有會影響到自己冷靜的心事,都深深鎖起,這是無意識中的舉止,所鎖之處,自是你無法進入之處。”孤輕笑出聲。“你該知道,那是禁忌之地。”
“是這樣嗎?”天孫彈了彈水鏡,又笑了起來。“可是,孤,你為什麼要對我解釋呢?”
“因為我喜歡梵,不希望你對他有所誤解啊。”孤倒是說得沒有半點避諱。“誰都不會喜歡自己喜歡的人被人誤解吧。”
“你喜歡梵?!”天孫輕嗤了聲,對此話不予置評,另下斷語。“會喜歡你的人,全是瘋子,被你喜歡上的人……真是何其不幸。”
“好,你問的話完了,現在該我問了吧。”孤笑咪咪地看著她,有如盯上老鼠的貓。
天孫眨眨眼,一派純善無辜之色。“我作了什麼不該作的事了嗎?”
“怎麼會呢。你只是作了太多你該做的事,讓我無從讚美起。”孤聲音極為柔和。
“好的,我會安份守已,不再這麼熱心了。”天孫乖巧地笑著,乖巧地說著,乖巧地將手探入水鏡之中,攪亂了乾坤……
“剩下的你自己去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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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的混亂也不過霎間,梵很快就收斂好心情,打量著下方。
是水,一道奔騰不定的水。一道陰晦難明,似深藏著無數玄機的水,一道流轉於世人口中,渡過之後,萬緣俱斷的——忘川之水。
而此時的水中,正燃燒著火焰,焰苗吞吐,沖天而起,紅焰化成了藍芯,卻沒有半絲熱力,有的只是寒氣。
在這地獄之中,連火也是冰的。但燒著之後,只怕連骨頭也不會剩下的。
真是很麻煩呢。
輕嘆著氣,梵在天旋地轉間勉強向雲比個手勢,讓他抓緊自己,同時左手倒握住右手手腕,拇指,中指,無名指按實,二指虛浮,右手食指與中指交捏直立,其餘三指互扣,結了個光明根本印,設定範圍為奈何橋,唸了聲:“疾!”
光芒劃破黑暗,雲尚是初次經歷此事,只覺得頭腦一陣昏眩,幾乎站不住腳,睜開眼時,自身又回到了奈何橋上。
未立穩腳步,腳下那原本結實緊湊的白骨之橋突然散開,紛紛墜落於忘川之焰中。
“真糟哪……”吐口氣,梵淡然一笑,左足力點右足,趁一口真氣未濁之時,凌空一翻,柔韌修長的身形頓如青鳥掠波般射向不遠處的望鄉臺。
雲的輕功更是不在話下,展開浮雲飄萍的身法,當真有若一朵白雲,就這麼輕飄飄地隨在梵身後,投向瞭望鄉臺。
眼看兩人就要落在望鄉臺上之時,天地一片驚人的耀眼,隨後又陷入更深的昏暗。一塊巨大的石板自天而降,似是古早前被共工撞破,女媧補上的天空再次裂開,從中落下的石塊。其形之大,足以彌天,覆蓋了方圓百里的範圍,壓得人無處可逃。
咬咬牙,梵連想都來不及想,只有賭賭運氣,隨便設定了個範圍,逃開這望鄉之臺。
現在,只希望這冥界多少有些結界,不會讓自己這一閃閃入十八層地獄之中了,那就真的難看了。光芒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