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不停向著高空飄去,放佛變成溪流之中的一片細長樹葉,隨著江水的翻滾起伏,看盡世間百態,閱盡世事滄桑,越飄越遠,越飄越遠。
驀然間,他感覺眼前一亮,隨即,一幅從未見過的畫面浮現在他眼前。
大地滿目瘡痍、殘桓斷壁,濃郁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之中,鮮血彙集在一起,把泥土染成紅色,不停下陷,就如一大片血色沼澤。
蒼涼的北風呼嘯而至,鵝毛般的雪花從天空砸下,一層層灑向大地,將把天空分割開來,變成無數斑駁細小的碎片。但這雪花不是白色的,而是血色的,像鮮血一樣,紅得人。而在那血色大地之外,可以見到一座龐大的城池矗立,威壓橫掃而開。而在這城池的中心,有一座十丈來高的祭壇,材質很是普通,卻隱隱透著一種難言的神聖。
見到這一幕,歐陽明心裡明白,這就是七星祭壇,而自己見到這一幕,就是刻寫在暮鼓之中的傳承記憶。
但周圍這座大城又是怎麼回事?怎麼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他就像一位其餘時空之中的過客、一道虛影,靜靜地觀望著這一切,不能改變絲毫。
歐陽明看到,在那祭壇上方,一位面目滄桑的老者盤膝而坐。他身著獸袍,臉上刻滿了褐斑與皺紋,雙目就像浩瀚的大海,就像廣闊的星空,一種道之韻味出現在他身上,讓人心神安寧。這種感覺,與枯榮大師給他的感覺類似,但更為深邃。
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則立著一樽暮鼓,刻滿了歲月的痕跡。
而在祭壇之下,跪拜著無數人,一圈一圈向城池外方擴散。這些人有老有少,血脈之力熊熊燃燒,眼底全是虔誠之色,隱隱透著瘋狂,似乎只要老者一句話,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付出生命。四周一片寂靜,只剩嗚咽的風聲,祭壇之上的眾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祭壇上方的獸袍老者則看向天空,食指中指不停捏掐在一起,如在卜筮。
就在這個時候,“喀拉,喀拉……”
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細密尖銳,密密麻麻的異族突然出現,給人地感覺就從蟲洞之中穿過一樣,至少也有數萬異族,氣息強大無比,震動虛無。
獸袍老者輕嘆一聲,道:“唉,大劫已經持續百年,人族三十六州,已有半數失守。大軍節節敗退,希望渺茫。我白鳳一脈以自身為誘餌,以全族精血化作封印,願為靈界搏出一線生機。族人們,血燃!”這聲音不大,但聲音之中全是大義凜然,為了靈界生靈,他們願燃燒自身,燃燒血脈,用全族之力賭那渺茫的希望。
“血燃!”所有族人同時怒吼,聲音堅定,響徹天地,身體之中的鳳族血脈熊熊燃燒。
半邊天空都被這燃燒起來的光點照亮,這是為了大義,為了希望,燃燒性命、燃燒壽元,哪怕化作灰燼,哪怕靈魂泯滅,也在所不惜。
歐陽明神色一黯,只覺得鼻子一酸,心裡被一種悲傷的情緒堵住,就眼前這片大地一樣,滿目瘡痍,輕聲喃喃道:“這就是大義?”
心裡又想起許君清,沉聲道:“身為男子,應當以天為棋盤星為子。”
兩幅畫面不停在腦中融合,他眼中露出亮光,輕聲道:“天地本就是一個熔爐,誰都無法逃脫,大劫一旦來臨,所有的美好與希望都會被劫難敲打成粉末,毫無抵抗之力。之前我過得太安逸了,不想管,也沒能力管,可為了老匠頭,為了她們三個,為了我所珍惜的人,就算沒有能力,也都得試一試。”
眼前的白鳳一族以精血化作封印,對歐陽明觸動太大了,直接讓家國人民天地蒼生瀰漫在他心間,這一次他想試一試,想要阻止劫難,想要拯救天下蒼生。
而就在歐陽明腦中思緒翻滾的時候,獸袍老者手掌輕拍祭壇,一站直身子,乾枯的手掌向外一推,氣勁迸發,直接撞在暮鼓之上。
一道驚天動地的聲音響徹而開,迴盪之下。
七星祭壇之下白鳳一族的人,身體之內的血脈之力熊熊燃燒,無數道白絲從眉心散出,在天空之中凝成一道白色印記。僅僅一瞬,這些族人就蒼老了無數,黝黑的髮絲變白,面容不再精緻,眼角佈滿皺紋,每一息,都在變化,越變越老,就算是孩童,身上都充斥著腐朽的氣息。
但他們的眼神依然堅定,甚至透著一點兒歇斯底里的瘋狂。
一種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悲涼氣氛,充斥在歐陽明心中,他雙眼發澀,身體顫抖不已,眼中噙滿淚水,卻強忍著不往下滴。
獸袍老者也化作一道白光,嘶啞的聲音響徹而開:“我白鳳一族慷慨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