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耍的小蠻和剛剛加入,還有些靦腆與小心翼翼的小嵐。
彷彿是有所感應,他們也是轉過了頭,並且流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
何劍沉吟片刻,緩聲道:“瑜大師,大墟中危機重重,你要去的地方亦是如此。不管如何,也要給他們一個穩定的環境吧。”
江盈榕面色肅然,道:“你放心,這兩個孩子,我會視如己出,一定為你照顧妥當。”
歐陽明長長地嘆息一聲,其實他與小蠻和小嵐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或許是憐憫,或許是緣分,他的心中就是一份屬於他們的牽掛。
若是有可能的話,他並不介意將他們帶到靈界。
但是,正如江盈榕所言,這裡,才是小蠻真正的家。
緩緩轉身,歐陽明向著江盈榕深深地一躬,道:“如此,我代他們兩個謝過了……”
日頭西落,餘暉灑在大地和他的身上,形成了鮮明的影子對比。
這一切,似乎就是一個了斷,將這一份因果,永遠的留了下來。
第九百七十六章 背匣
春天已經接近尾聲,大墟卻沒有一點兒春意盎然的氣息。蟲鳴鳥叫、草木青翠的畫面更是奢望,顯得死氣沉沉,無比壓抑。讓人就像陷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難以自拔。
古城的街道破舊,年久失修,城外的神像已經矗立了萬年,眺望著遠方。
長壽巷,木雕小店之中,擺著種種栩栩如生的木雕。
有草木、有鳥獸、有山河,還有何劍一生所遇到的人,神色各異,有好有壞,極為傳神,似乎隨時都可能活過來一樣,隱隱帶著一股難以察覺的道韻。
何劍坐在後院,用木桶從井裡打了一桶水,取出一瓢,入口冰涼甘甜,能將人內心塵埃與慾望全部衝散。
他看著天空,眼神有些渾濁,輕聲道:“人越老就越畏天,就越信命,恍恍惚惚過了大半輩子,還是繞回了原點。果然像書上說的那樣,結下什麼因,得到什麼果。”
聲音一落,便不在言語,就這麼怔怔地坐了半個時辰。
忽然站直身子,肩膀拉開,腰桿聚然一挺。
快步走入小屋之中,從發黑的梨木床下拖出一個藏了數十載的破舊的木箱。一股腐朽的氣息從木箱之上傳了出來,箱子上面被蟲子咬出細密的小孔,像被無數根細針同時扎中了一般,似乎只要稍稍一碰,整個木箱就會徹底粉碎。
何劍神色感慨,心中暗道,六十年沒碰子午劍、汗青、血葵了,袖子輕輕一揮。
箱子“咯吱”一聲,蓋子翻飛,露出一個包著破布的劍匣。
劍匣為暗紅色,看起來平淡無奇,卻放著大墟之中少有的名劍,子午、汗青、血葵。
這個匣中本來養著六柄劍,但與滅門尊者安敬雲一戰之後,被其奪走了三柄,現在匣中只剩三柄了。但只要拿出一柄,就足以引起腥風血雨,可是誰又能想得到這個普通的劍匣之中竟藏著這麼多的名劍?
這一天,曾經讓天下天驕談之色變的劍神再次背匣。
城外依然黃沙漫天,一縷孤煙煢煢孑立、形影獨單。
歐陽明與何劍的身影在孤煙之下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風沙之中。
風沙讓人睜開眼睛都有些困難。
風沙中,歐陽明捋了一下長袖,低聲問:“何前輩,從這兒去回劍峰遠嗎?”
何劍輕輕點了下頭,道:“自然是遠的,回劍峰位於時間與空間的交匯之處,要是沒有機緣,根本進不去。而且,外面佈置各種各樣的陣法與禁制。當初我也是走了大運,才走得進去,現在想一想,還有幾分後怕。”
說著,他抖了抖肩,晃了一下肩上的劍匣,接著道:“這匣中的古劍就是從回劍峰山取下來的,當年可是跟著我闖出了諾大的名頭。”
但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眼中的神色明顯一黯,這劍匣之中的長劍本有六柄,現在卻只剩三柄了。
歐陽明察言觀色的功夫也到了一定層次,自然能將這一抹黯淡收入眼中。
卻也沒有多問,像何劍這種人身上不缺故事,也全是往事,但他既然不願多說,問了又有何益?
眼珠一轉,又將話題引到回劍峰之上,笑著問:“什麼是時間與空間的交匯之處?”
何劍心緒很快就平復下來,回答說:“時間與空間本來就是最難描述的抽象物質,但那個地方卻能做到圓潤統一,並且毫不突兀。怎麼說呢,哦,對了,就是在其中你感受不到時間流逝,感受不到空間的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