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頭靈獸自然沒有絲毫異議,破廟中,歐陽明低頭看了看身前雜草,不管髒不髒,撿起一根叼在嘴裡。
用竹籤挑了挑油燈燈芯,破廟之中頓時明亮了幾分,他身後的影子隨著昏黃的油燈火光在佈滿蛛絲的木窗之上搖曳而開,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繼續觀想精神世界之中的磅礴雪山,可以想象,等著雪山塌陷那一槍驚出之時,必然驚天動地,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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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片蒼茫,寒風嗚咽,紛揚地雪花把天空攪得支離破碎。
一道人影從遠處奔來,紅色衣裙隨風飄舞,如一團激烈而又絢爛的紅花,到了近處,這才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面容,碧玉年華,臉上卻風塵僕僕,帶著化不開的擔憂之色,腰間青色衣裙沒過多修飾,清爽自然,右手小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衣角,如同受驚的狐狸。
她圍著一片怪石嶙峋的山丘轉了一圈,看著不遠一個荒廢的寺廟,露出思索之色,那青燈古廟,應當是苦行僧的落腳之處,心裡嘀咕著要不要去裡面看一看。
然而,心念一轉,還是不可節外生枝。身形展開,又轉了一圈,直到確定無人跟蹤之後,才躍到一塊巨石之後,揭開雜草,鑽入一個隱蔽的洞穴之中。
山洞內,端坐著兩人,一人外表成熟穩重,是個中年男人,臉色蒼白如紙,頭髮散亂,嘴角有血跡殘留,全身上下散這黑氣,顯然正在療傷。而另外一位,年齡比女子稍大,衣著華貴,五官端正,面板白皙,但是臉上卻失了穩重,眼中滿是慌亂之色,一看就是個只會花中獵豔、聲色犬馬的風流公子。
看到少女回來,衣著華貴的少年連忙站起身來,屁股離地,主動迎了上去,嘴角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問道:“萱樂小妹,可有什麼收穫……可有……可有賊人追來?”
被喚作萱樂的少女看了一眼療傷男子,壓低聲音道:“此處偏僻,賊人找不到,暫時沒有人追來。”說話的同時,她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輕輕挽了一下腰間的長劍,錚的一聲輕鳴。
她眼中露出擔憂之色,似這天下之大,已經找不到她的容身之所了,就如河水中飄蕩的浮萍,只能隨波逐流,哪裡停下,哪裡就是家,或者直接被波浪大沉。
衣著華貴的年輕人長鬆了一口氣,嘴裡濁氣吐出,連聲道:“沒人追來就好,沒人追來就好。”手臂拍著胸口,顯得有些後怕,療傷的中年人忽然雙目開闔,暗自嘆息一聲。
“薛大伯傷勢如何了?”萱樂摸著腰間長劍,沉聲問道。
這年輕人主動答道:“薛大伯已服了一枚化血丹,再有半個時辰便能穩住傷勢,再過幾日,就能護住我們悄悄離開只要到了匯尋城,便算躲過這場浩劫了。”
萱樂微微頷首,精緻的下巴點了點,走到山洞口,盤膝而坐,勾動丹田中的靈氣,氣機稍有阻塞,不時眼中瀉出精光,全神戒備起來,以防萬一。
過了半晌,她取出一塊玉簡。
這玉簡之上以前寫有無數薛家之人的名字,但如今,這玉簡之上的名字卻零零星星,而九成以上的名字都被抹去,顯然魂燈已經熄滅了。
“唉……”她嘆息一聲:“大墟中得到的寶物,我看是催命符還差不多。樹大招風,樹倒風更大啊!這一次的大劫,不知到何時才能過去……”她原名薛萱樂,是薛家之人,但三月之前,慘劇蔓延,藤家之人忽然襲殺而來,若非她外出歷練,肯定也是在劫難逃了。
“是啊,這玉簡之上的名字只剩這麼幾個了,薛家真的倒了……”少年開口附和。
他名薛源,是家族的核心弟子,災難發生後,在族中強者的護送之下,逃了出來。
薛萱樂臉色哀傷,心中更是憤憤,陡然間殺意凜然,怒道:“藤家!”此仇,永銘在心,絕不敢忘。
天空陰沉,北風呼嘯,朵大的雪花紛飛而起。
忽然一陣鐘聲“嗡嗡翁”地響了起來,震耳欲聾,整個山洞,劇烈搖晃起來,砂礫如龍,一圈一圈捲上天空,捲動一股無形的氣浪。
這聲音愈來愈急,就如潑水一樣,沒有間歇,就像一記記重錘重重敲打在三人心底,每落下一聲,都讓三人面臉色急變,越變越白,最後嘴角溢位鮮血。
“快走,快走……山洞快塌了!”中年男子臉上露出急切之色:“這是靈者中級的強者,就算是我沒受傷之時,也都未必擋得住。”他怎麼都想不到,藤家竟然會派出這種強者來追殺他們,心中除了駭然,更有著無盡絕望。
三人同時向外逃竄,空氣冰冷,但涼不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