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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天來得很慢，悄無聲息，彷彿一夜之間便換了人間。庭院裡春花爛漫，最習以為常的是桃粉夾白的桃花，一朵一朵綴滿枝頭。

付昶安只在來去蘭圃的路上匆匆看了眼，並沒有時間欣賞，他每天過得太忙了。

在秦師父那，雖說他老人家每日會抽出一個時辰多的時間來單獨教導他，但更多的是靠他自己學習，師父說他悟性很高，自己領會最好，若他多說了什麼反而會擾亂他的想法。想來應該是一開始的那堂考試，他寫得太過了，以至於秦師父拿他當天才看，哪裡有什麼天才，都是靠後人所積累的東西罷了。

他不打算改變過多，所以就沒有再表露出後世的經驗來，但偶爾遇到不解處還是會偷偷找安老師查資料，畢竟他首要的任務是給嚴闕治病，其次才是藏拙。除這些外，他也會跟著小師兄幫忙在師父底下打下手來積累一些經驗，尤以這些活最廢體力。

“把藥材都搬進去吧。”秦師父抬頭看了眼天色囑咐道，“今晚怕是要下雨了。”

付昶安不會看天象，不過他聽說古人的視力遠超現代人，連太陽上的黑子都看得見，現在嘛，他揉揉眼睛，盯著天空那塊荷包蛋看了又看，真是要閃瞎他的眼。看來即使有了古人的身體，還要掌握了古人的技術才可以分辨天象，要是以後有時間倒是可以學習一下。

瞧見他站著一動不動，秦師父指著他嚷嚷道，“愣著幹嘛，還不快動。”

付昶安立馬跟著小師兄忙活起來。院裡雖配有侍從，但絕大多數的事情還是由他們自己來做，貌似是不希望他們身體懈怠，以免等到需要自食其力時，連根針都捏不住。

天色橙黃，是白晝留給他們最後的溫柔，披著橘色的輕紗，他們總算搬完了。

付昶安也到了告別的時候，朝著師父和小師兄點頭道別，回到竹軒。按理來說敏佳會侍奉在側，但她除了要照顧他以外，還有別的許多事，嚴闕並沒有撤了她管事的職位，所以要比往常更忙些，好在還會有其他的奴僕過來伺候著，也算是不錯。

他無所事事的坐在屋裡，隨手吃些東西填填肚子，近來嚴闕回得晚，晚膳的時間不定，卻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等他一起，等得餓了就會吃些點心，不過他免不了管不住嘴，多吃一點。

“轟隆——隆——”雷聲呼鳴，雨水像是聽到號響，重重地垂落墜地。

付昶安站在門邊，聽著雨拍打在屋簷瓦片、竹林泥土上的聲音，很微弱，卻清晰地在耳邊迴響，而在更遠處似乎傳來急速的腳步聲，在奔跑。

他招來侍從拿來傘，順著小徑往外小步快走，他好像能感受到她是誰。

轉過一叢竹子，果然看到了冒雨回來的敏佳，她舉著手擋住頭，微微前傾著身子朝前奔跑，聽到聲響，察覺到他在前邊迎接，愣了一下，腳步自覺放慢向他靠近。

付昶安將另一把傘遞給她，雖然身上已經淋上雨水，但好歹不算多。

“謝公子關心。”敏佳躬身拜謝，接過雨傘開啟。

“轟隆隆——”雨一瞬間大了許多，啪啪嗒嗒地在傘面上跳動，似乎想努力的將雨傘跳出個洞來，敏佳看了眼身後，扭頭柔聲道：“回去吧，雨下大了，若是讓您沾染溼氣可就是奴婢的罪過了。”

敏佳低垂著頭，小心跟在付昶安後面，一路護送他回屋，才拜別下去換身乾淨衣裳。付昶安的衣角也被打溼，瞧著嚴闕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囑咐敏佳不急著過來，先去洗個熱水澡再說，他也要去洗個澡。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不見頹勢。洗完澡後他坐在窗前發呆，也不知在看什麼，或許只是在老老實實的扮演望夫石吧。

敏佳則安靜地立侍在旁，許是怕他煩悶，出聲道：“這雨下得真大，您是以為王爺要回來了才出來送傘的嗎？”

付昶安搖搖頭，用手語表達：我聽到了聲音，那是你的腳步聲。

“是嗎？”敏佳淡淡地笑著，彷彿在嘆息般地呢喃，“公子可真溫柔。”

付昶安回了她一個手勢：你也很溫柔。

他們倆看著彼此，回以淺淺的笑容。

嚴闕是趕在雨最後快停時回來了，他看著很累，付昶安不多打擾他，靜靜地一起享用晚餐，便去躺在床上等他回來。他已經習慣了這樣安靜的等待，若是運氣好，可以在睡前盼到他，不過今天運氣不太好，只能守著冷衾合上眼。

在感受到床邊蠕動的窸窣聲響，付昶安才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