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
這規矩我原是不知的,雄伯並沒有特別交待過我,他以為我一直做奴僕應當明白這些規矩,也就難怪這夥廚子對我沒好氣——剛來府裡沒幾天就這麼晚才來吃飯,還得讓他們給我留著,難免有託大的嫌疑。
這誤會不好解釋,索性也不多說,只鞠了一躬,道:“小弟新來的,不懂府中規矩,讓幾位大哥受累了,從今後定當注意,望大哥們海涵。”
“罷了,我們可當不起。”另一個廚子冷聲道,“您老是少爺身邊兒的長隨,我們可不敢跟您老抱怨什麼,免得他日少爺怪罪下來,我們這養家的活兒可就沒了!您老快吃去罷,我們也要幹活了!”
他這話的意思是在提醒我,不許把今日這口角之事捅到楚龍吟的耳朵裡去。
不再多說,端起灶臺上的我的粥碗,拿了個饃饃和一小碟鹹菜,我來到院子裡花壇的石圍子上坐下吃飯。
想起楚鳳簫昨晚同我講過的他的那位長隨的事,不由無奈一笑:楚鳳簫原本是好意,可他畢竟是個少爺,永遠不會了解下人們的心思。這就是為什麼他那長隨寧可忍辱偷生也不敢把自己受其他下人欺負的事告訴給他的原因,這就像那一世上學時候的班集體,同學之間的矛盾只能私下裡解決,如果有人將這些事去報告了老師,多半會受到全班人的鄙視的——報告老師,這是學生們最為忌諱的事。
同樣,在與楚府相同的任何一座府裡,下人圈子也是一個集體,有矛盾只能私下解決,若要當真捅到了主子的面前,只怕從此後便再難在這府裡立住腳了,輕則被孤立,重則或許將收到更猛烈的報復。
何況這些下人不是小學生,人性的各種陰暗面都在此盡覽無餘:嫉賢妒能,搬弄事非,落井下石,迎高踩低,伺機上位……誰受寵誰就遭人眼紅,誰位高誰就是眾矢之的。而很不幸的,此時的我就正處於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位置,不知不覺間就成了楚府下人們的頭號公敵。
搖搖頭自哂地笑笑:當好一個下人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拈起勺子舀了勺粥,正要往嘴裡送,忽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今兒的粥熬得很稠,這在下人們用的飯來說實在是規格高了些,且見粥中米粒形狀細長,竟好像是江米一類的較普通大米略貴的材料,不由更是疑惑。忍不住用勺在粥碗裡攪了一攪,卻驀地發現——發現這碗裡——那形狀細長的米粒狀物並非都是江米,而是——而是蛆蟲!
失手把碗掉在地上,一偏身子乾嘔起來,直嘔到胃部抽搐,膽汁盡出。
小人難防——這就是小人難防!難怪他們要提醒我不許到楚龍吟的面前去告狀,原來真正的殺招在這兒等著我呢。
用井水漱了漱口,我調息了一陣氣血,然後彎腰把碗撿起,幸好碗是掉在了花壇的泥土地上,沒有摔碎。好歹用水把碗沖洗了一下,穩定了情緒,重新回到伙房,將碗遞還給剛才冷言冷語的那位廚子。
那廚子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我,見從我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便試探地道:“情兒爺可吃飽了?”
我笑著拱手,攥緊拳頭:“大哥叫我小鐘就是了,這玩笑的稱謂可是會折煞小弟的!小弟吃飽了,多謝大哥關心。”
這廚子愈發疑惑,道:“真吃飽了?好……好不好吃?”
“嗯!”我笑得真誠無邪,“好吃得很,比此前小弟所在的那府上的廚子做得好吃多了!大哥這手藝真是好,得機會了小弟一定得在大少爺面前提提大哥才是,說不定大少爺一高興,讓大哥在這伙房裡當個副總管什麼的,小弟日後也能沾個光,跟大哥這兒混幾口好飯吃。”
廚子這下子忐忑了,一時拿捏不準我這話究竟是正講還是反講,正踟躕著,聽得那廂有人冷哼了一聲,偏頭看去,見似乎是那位伙房主管,聽了我這話心裡頭不高興起來。
便也沒再多說,拱手告辭,離了伙房。
對付小人的方法有很多,以牙還牙不見得適用,且很可能將矛盾更加激化。利用小人的弱點反制其身效果才更佳,譬如,小人們多半面和心不和,再譬如,小人們最愛權貪財,一但手中有了一丁點兒的權,他們是絕不容許別人來覬覦其側的。
我雖然不會主動害人,但我也不是什麼聖母,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只不過我的反擊不顯山不露水罷了。
回到前廳時,楚家兄弟的早飯已經進入尾聲,楚鳳簫衝我挑了挑眉,大約是在納悶兒我怎麼吃得這麼快,我也只衝他眨了眨眼,沒有多做表示。這個男人雖然聰穎,有時也有些壞,但歸根究底他其實還是很純善的,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