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為什麼現在衣冠整齊,說不定會被勒令著把那撿到的十兩銀交公,那銀子我已花了不少,短時間內根本湊不齊十兩,萬一再因此獲個罪、發個配,我這趟就白重生了。
所以,不扯個謊混過去是不行的。
知府大人喉間嗬嗬一笑:“‘鍾情’?‘鍾情’,唔,這名兒有意思。”
名兒是本名,雖然我穿了,保留原名兒也算對那個世界存個念想兒。
“你們兩個誰第一個發現了張陳氏的屍體的?”知府大人開始正經兒問案。
“回、回青天大老爺,是、是小生。”李耀祖哆嗦著答話,真不知道他這幾兩小膽兒還怎麼考功名做大官兒。
“給本府說說經過罷。”知府大人打了個呵欠。
李耀祖便將經過哆嗦著講了一遍,同我在張家院子裡問他的那幾句基本一致。知府大人隨手翻了翻公案上的幾頁紙,慢悠悠地說道:“仵作對張陳氏的驗屍結果是:張陳氏死於昨兒夜裡寅時至卯時這一段時間。李耀祖,這段時間內你在做什麼?”
李耀祖嚇得伏在地上:“回回回回回大老爺的話話:小生昨夜一直讀讀讀讀書至至至丑時,因油燈燈燈的油用用用用完了,這才才才才睡下,請大老爺爺爺明鑑哪!”
知府大人便又道:“鍾情兒,你呢?”
情字的兒化音從沒人叫得這麼順口,就好像我同他有了多少年的交情似的,大概是因為“鍾情”這個名字認真叫起來多少有點曖昧,何況我還是個“男人”。
“回大人,小民昨晚亥時就已睡下,直至今早辰時。”我不緊不慢地作答。
正說著話,聽見有衙役上堂報曰張陳氏的丈夫張榮和另一位房客陳全發到了,一併帶上堂來跪在我和李耀祖的身旁,各自報過家門後又分別回答了關於昨晚都在做些什麼的問題。張榮因給人做短工,在僱主家連夜砌花池子,所以昨晚並未在家,陳全發則說他昨天喝了酒,早早就睡下了——表面看來,這幾個人似乎都沒什麼問題。
張榮夫婦每晚睡前都會從裡面把院門鎖上的,我的柴房挨院門較近,所以昨天晚上我清楚地聽見張氏鎖院門的聲音,既然張榮要連夜在僱主家裡幹活,那就不必給他留門了,如果有突發事件他半夜裡回來,那也只好敲門等開。張榮家的院牆有一人半高,東、北、西三面都有鄰居的房舍比肩相連,南側是院門所在,門外正對著大街,就算無人看見,以牆的高度來看,張榮也不大可能能夠翻牆入院。因此,犯罪嫌疑人中張榮可以第一個暫時性地排除掉。
既然張榮翻起牆來不是件易事,那麼對於外人來說也是一樣的不易,而且據我所知,張榮的左鄰右舍都養了看家狗,就算有人越牆翻至張榮家的院內,那些狗必然會聞聲大吠,除非翻牆的就是他的這幾位鄰居本人。
因此,恐怕還需要得到張榮家鄰居的不在場證明才能將兇嫌範圍縮得更小。而且我更傾向於鄰居或是房客犯案的可能性,張陳氏水性揚花的性子與張榮不常在家的事實情況註定了這件案子充滿了奸。情的味道。
那位知府大人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道:“張榮的僱主及其鄰居可帶到了?”
有衙役應了,並且將幾人帶上堂來。問訊的結果證實張榮昨晚確實在僱主府中幹活,而左鄰和右舍,昨夜一個是舉家去親戚家串門一夜未歸,另一家是六十多歲的老兩口,更不可能翻牆入院,就算當真翻進去了,以那老爺子的體格要想殺死張陳氏並且將她吊到房樑上去還確實不是件容易事兒。這麼一來,兇嫌的範圍便落在了書生李耀祖和長工陳全發的頭上。當然……還有我。
“說罷,你們三個。”知府大人懶洋洋地笑,“是誰姦殺了張陳氏?”
姦殺?唔,是仵作驗屍的結果。可惜了,這是古代,否則只需驗一驗張陳氏體內殘留的體。液就能直接找出殺人兇手來。
是五大三粗的陳全發?還是膽小如鼠的李耀祖?表面上看來似乎陳全發更有可能一些,但是人不可貌相,扮豬吃老虎的事並不少見。
“冤枉哪——”李耀祖又是一聲尖叫,整個人幾乎完全趴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外加拼命叩頭,我親眼看見一縷鼻涕被他沾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拉出一根晶亮的絲。
“哭喊者板子伺候。”知府大人只淡淡地道了這麼一句,李耀祖立刻便收了聲。
“鄭頭兒,李耀祖說他油燈裡的油用完了……那燈你可檢查過了?”知府大人問向衙役頭。
“回大人的話,檢查過了,燈裡的油確已用完。”鄭頭兒出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