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再去赴考——哥哥替我在山中苦修,我卻考了功名享受榮華富貴,這樣的事如何能做?!且我也同樣不喜歡經商,又怕家父也來逼我,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所謂打虎親兄弟,這做官就好比騎在虎背上,一招一式都馬虎不得,大哥那樣的一個性子,雖然常常裝混作驕掩人耳目,卻畢竟年輕,又無依仗之勢,只怕無意中做了什麼事得罪了什麼人都不自知,倒不如我伴在他身旁,兄弟齊心,也好彼此有個照應。家父覺得有理,這才同意了我做大哥的師爺。”
“且不說我了,只說大哥他——雖然性子頑劣了些,卻從不無故損辱他人,而對僕從家下也絕未打罵刁難過,小鐘兒,你消消氣且仔細回想——縱然大哥時常開你玩笑,哪一次不是點到即止?可有辱罵過你?可有責打過你?甚至——可曾稍作大聲地呵斥過你?”
楚鳳簫說至此處凝眸望住我的眼睛,誠懇地道:“或許你認為我是在替自己哥哥說話,對此我也只能說……我已盡力保持中立地對你講述我大哥真實的那一面了。他是我的嫡親哥哥,而你是我的……唯一知己,我只望你我三人能好好相處親如一家,若哥哥的玩笑太過份而令你惱火,我在這裡替他向你賠罪了。”
說著起身對著我便是深深一揖,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拽他起來,低聲道:“他是他,你是你。我要的不是一句賠罪的話,我只要他的一個尊重。”
“小鐘兒,我知道你此前從未做過奴僕,不習慣被人使喚低人一等,”楚鳳簫語重心長地望住我道,“然而你既名義上是大哥的長隨,就總要裝裝樣子做做事——自從上一次我自作聰明地想要幫你而適得其反之後,我這才明白了在一個大家庭裡怎樣才能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護著寵著,那不是真的保護,越護便越造成傷害——這一點你親身體會過的,應當明白。”
“你做不慣下人,認為伺候人就是對你的羞辱,設身處地的想,換作是我在你這位子上,只怕也同你的心思是一樣的。然而事實已是如此,你無法給出你真正的籍貫,大哥不能違法辦事,沒入奴籍對你來說是已是最好的結果,而這結果……我若說是你自己所選不知你是否會生氣?畢竟大哥並沒有硬說你沒有籍貫,這是你自己給的答案,不是麼?”
“既然已是奴籍,你就只能暫時接受這現實,低頭並不意味著屈服,人首先要保得自己有立足之地方能更好的活下去,對不對?大哥同我一樣,明知你此前不可能是奴僕,但他仍指使你做事,實際上是對你的一種保護——閤府上下這麼多下人,這麼多雙眼睛,這麼多種心思,你能保證沒有眼紅於你嫉妒於你的?大哥若當真什麼也不讓你做,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會謠言四起、暗鬼叢生,你小小的年紀,可經得住那些小人的排擠打壓麼?你再細想一想:大哥指使你所做的事情哪樣不是輕而又輕閒而又閒的活兒?那都是他估摸著你能幹的安排的,這其中可有你做不來的?”
“大哥就是這樣,面惡心善,他對人好從來不願被人看出來,因為……”說至此處,楚鳳簫突然壞笑著放低了聲音,“那樣會讓他不好意思,他會害羞的——真的。”
“好了好了,”我舉雙手作投降狀——儘管他看不懂這手勢,“我服了,真服了。”
“服了什麼?”他嘻嘻地笑。
“服了你們哥兒倆了!都是高人,都是神仙,我哪個也惹不起,行了吧?”我無奈道。
善讀人心
“你不生氣了?”楚鳳簫將臉湊近到我的面前,閃著那對亮亮的黑眼珠,像個在討大人歡心的孩子。
“說不生氣是假的,只不過誠如你所言,我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我自哂道,“我應該先放下所有一切,什麼自尊,什麼自傲,統統扔掉,當做自己一開始就一無所有,然後再來適應這個世界,也許這樣就會好過許多,不必那麼糾結……在傻瓜的眼裡,世界永遠是單純和快樂的。我應該讓自己變成一個傻子,一個從身到心什麼都沒有的窮光蛋,這樣的話才更易於滿足,更易於快樂。”
楚鳳簫望著我,眼底裡是難掩的疼惜,他輕輕伸出手來托起我的下巴,低聲道:“沒必要的……小鐘兒,沒必要如此委屈自己。你的癥結在於總把自己當成是過客,遊離於你現在的生活之外,你總抱著終將離去的心思,不肯把這裡當成你的落腳之處,不肯把這裡的人當成你的朋友,你的心從未安定下來過,又如何能使你現在的生活安定呢?我相信,一旦你把這裡當成是屬於你的地方,把我……把我們當成是你的朋友,那時你的心境必然會不同於現在,很多原本不可接受的東西會變得易於接受——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