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帶著林黛玉和時夫人的晚膳回去,路上,小桃紅心疼的看著萱萱那本就不太長肉的小臉兒又消瘦了,下巴尖的都快趕上針尖兒了。旁人不知道,小桃紅可知道,這些日子時夫人一個人忙賈敏的喪事,忙得不可開交,萱萱不得已才硬咬著牙一旁幫襯,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只能說,還好時夫人的威嚴在林家猶存,只能說還好正兒八經的林家的下人還是挺尊重她這位姑奶奶家的女兒,對她的話不說言聽計從倒也沒太敷衍。萱萱交代的事情也都能按時保質保量的完成,這已經很難得了。可即便這樣,萱萱還是累的心力交瘁。到底沒管過家,沒做過這樣的事兒,小小年紀接了手,就算沒被輕視,她自己也還是吃不消。賈敏下葬後,萱萱跟著時夫人又住了幾日,眼瞅著侯軒不日將要上京,可林如海到現在還沒振作起來,賈璉還日日過去問安,非要將黛玉接走,林如海有些心動,可面對時夫人,林如海到底還沒說出送走黛玉之言。又過兩三日,侯軒的老生都已經動身去了京城,侯軒為了照顧母親妹妹,毅然留下,說是到時護著時夫人進京。時夫人不忍耽擱兒子前途,決心找林如海好好談談。“這也太不像話了,夫妻情深,可都到了今時今日,他還這麼頹廢,難道,他還真想讓咱們林家這一脈就此斷送!”時夫人想到賈敏就氣不打一處來,可人死為大,她不願多說死人的壞話,但對林如海的“不爭氣”,她是怒不可赦。黛玉聞聽,心中難耐,但一想到爹爹這些時日頹廢的模樣,神情又黯淡了下去,剛才她去給林如海請安,林如海話裡話外大有讓其去賈府的意思。背井離鄉,去的又是眼高於頂的賈府,黛玉心中頗為忐忑,若是讓她說,她更願意留下來侍奉林如海,也好過林如海整日鬱郁不快。時夫人正氣惱,抬頭看見林黛玉愁苦的模樣,便問道,“剛去你爹爹那裡了?你爹爹今日怎麼樣?”林黛玉老實的搖搖頭,“爹爹正喝酒呢。”時夫人騰一下站了起來,“這青天白日的,日頭才剛起來他就喝酒,我去看看,他到底要頹廢要什麼時候!”林黛玉見時夫人氣勢洶洶的去了,心中害怕,忙讓人去找萱萱,自己也隨著時夫人往前頭林如海那裡趕。萱萱正在廚房裡和人商量著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聞得雪鳶話後,立馬將事情拋開,快速趕了過去,等到了地方,裡頭已然鬧得不可開交。萱萱進到屋裡,就見時夫人氣得雙手發抖,林如海抱著個酒瓶子不撒手。林如海的確挺有才的,人喝一口酒吟兩句詩,那話語,是聽著傷心聞著落淚。“伊人已去不可追,一杯愁緒,幾年離索……”時夫人將林黛玉推到林如海眼前,道“敏敏是走了,可玉兒還在,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不為林家著想,可你總該為玉兒想想,玉兒可還等著你呢。她才這麼小,你想將她置於何地?”林如海晃晃眼睛,神情迷離,“敏敏逝去,我已再無續絃之意,玉兒體弱,年紀又極小,上無親母教養,下無兄弟姐妹扶持。如若去依傍外祖母和舅氏姐妹,我內宅無後顧之憂,對玉兒也是有益無害……”時夫人啐了林如海一口,“什麼混賬話!你那也是做爹的,那賈家究竟如何,你心中不知?當初敏敏進門後,是誰對我說,敏敏在那烏煙瘴氣之處受盡委屈?好啊,如今你也不管不顧,就讓你親生女兒去那種蛇鼠窩裡,我看,還不日直接在這裡給你們父女倆兩碗毒藥,一了百了,省的日後受罪。”林如海苦笑,“姐姐,玉兒身上到底也流了他賈家血脈,我想,不會的。”時夫人氣得渾身發顫,猛地過去將書房牆上懸的一把長劍拿下,將劍拔出,扔到林如海面前。“我林家沒有你這種懦弱不孝子孫,你不是已經有了死的心了嗎?你不是不管不問不願意再照顧自己的女兒了嗎?好!好!既然如此,你給我死了吧,一副沒了心的皮囊,留在世上有何意義!你不是不想活了嗎?好,那你現在就死去吧!”時夫人真夠厲害的,眼眉一豎,愣是把林如海給唬住了,而像萱萱則嚇得瞠目結舌,黛玉直接掩面哭泣。時夫人也不看別人,就死死地盯著林如海的一舉一動,看林如海到底如何選擇。就見林如海瞪著地上明晃晃的長劍,胳膊怎也抬不起。往日的恩愛,如過影般歷歷在目,只,說是一回事兒,放縱頹廢是一回事兒,可真到了要死的地步時,他真的做不到。不是林如海不愛賈敏,也不是林如海對賈敏那顆心變了質,生活總要繼續,哭喪了那麼多天,慢慢適應自己少了位枕邊人的林如海,現如今已是下不了決心去面對死亡。林黛玉哭喊著,“爹爹,爹爹。”聲聲悽慘,萱萱回過神兒,看了時夫人一眼,有些明白時夫人的用意。遂到林黛玉身邊,拉著林黛玉的手走到林如海身邊,林黛玉聲聲哭喊讓林如海漸漸清明。時夫人見火候差不多了,一腳將地上的長劍踢到一旁,立馬就有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