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馳洲道:“你不懷疑他的夫人,卻懷疑自己的夫人。”
俞東海頹然道:“我並非懷疑她,我從未懷疑過她。”
唐馳洲幽幽道:“你只是在仕途和她之間難以割捨。”
俞東海道:“那時候我想,夫妻一體,若我飛黃騰達,她一定也會為我高興。現在受點委屈,實在不算什麼。”
唐馳洲道:“那你現在後悔嗎?”
俞東海沉默了會兒道:“師爺也是你的人?”
唐馳洲笑道:“那倒不是。瞿相乃是國之棟樑,對皇上忠心耿耿,我們對他一百萬個放心,何必安插人手?”
俞東海低聲笑了半天,才道:“在你們眼中,我不過是個跳樑小醜罷,連上臺的資格都沒有。”
唐馳洲笑了笑,沒有否認,眼睛看向慕枕流。
慕枕流聽得心下一片冰冷,此時自嘲地苦笑一聲道:“若俞大人都沒有資格上臺,我自然更沒有資格。”
唐馳洲搖了搖扇子,道:“那你就太小看俞大人了。俞大人何止有上臺的資格,簡直有掀臺子的資格。我怎麼都沒有想到,被我守得固若金湯的平波城內,俞大人和廖大人還能暗通款曲,真是讓人防不勝防。”他彎下腰,輕輕地撫摸著馬頭,低頭對俞東海道,“幸好,俞大人派出去的三條暗線都被我截住了,又幸好,他們之中沒有俞夫人這樣的高手,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俞東海閉上了眼睛。
唐馳洲看向慕枕流道:“慕老弟,懸崖勒馬猶未晚。三條暗線中,只剩下慕老弟一條還在活蹦亂跳了。”
祝萬枝和桑南溪貼在慕枕流左右,警惕地看著他們。
丁有聲和胡秋水望著張雨潑的方向。
慕枕流看著唐馳洲,緩緩道:“若我交出東西,你就放過所有人?”
唐馳洲扇子爽快地一拍手,說:“好。”
。。。
 ;。。。 ; ; 盛遠鏢局不愧是西南數一數二的大鏢局,離開平波城才三日,已經換了四輛馬車,換了三條道。慕枕流坐在車裡,被轉得暈頭轉向,卻一個字都不敢抱怨。
因為這一次,他不是遠遊,不是趕路,而是在逃命。
從俞大人將他書房裡的《中庸》偷樑換柱成賬冊開始,他就不得不開始逃命。
儘管現在要命的人還沒有來,可他知道,終歸會來的。
或許是唐馳洲,或許是景遲,或許是方橫斜,又或許是……
曾經的戴寶貝,夙沙不錯,今後的謝非是。
馬車突然震了一下。
“車輪掉坑裡了!”張雨潑在外面吼了一嗓子。
胡秋水利落地跳下馬車,笑嘻嘻地指揮著張雨潑等人推車。慕枕流想要下車,被她按住了:“慕大人儘管坐著,這幾個大老爺們兒的,要是連慕大人這樣的書生都推不動,就回去織布繡花去吧,不用出來混了。”
張雨潑道:“葫蘆娘說的沒錯。別說慕大人你就在這裡面坐著,哪怕是上竄下跳的鬧騰,老張我也能把你給推出去!”他說著,“哈”的一聲,腳上一使力,車果然被蹬了出去。
但是……
輪子留了下來。
若非丁有聲悶不做聲卻眼疾手快地拖住了車廂,慕枕流只怕要摔個大跟頭。
桑南溪和胡秋水見狀,二話不說地朝張雨潑打去。張雨潑左躲右閃,嘴裡討饒:“天地良心喲,這可真不關我事!我咋知道這輪子這麼不經踹呢?”
“別鬧了。”祝萬枝坐在馬上皺眉,“山腳下就是豐糧鎮,也算是不拘一格莊的地界,你們都悠著點。”他見慕枕流從車廂裡出來,忙笑道:“慕大人放心,這輪子我們很快就能修好的,絕不會耽誤晚上投宿。”
慕枕流問道:“一人一匹馬夠嗎?”
祝萬枝眼睛一亮:“慕大人會騎馬?”
慕枕流道:“會一些。”
祝萬枝鬆了口氣:“那敢情好。”他讓張雨潑和丁有聲將馬具從馬身上拿下來,又將自己的馬讓給慕枕流,“這匹馬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情深似海……”
桑南溪在他左後方悠悠地說:“它今年才十二歲,您老人家已經這個數了。”他比了個三,又比了個三。
祝萬枝改口道:“我把它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
張雨潑在他右後方道:“那活兒一直是我乾的。”
祝萬枝掛不住臉,怒斥道:“沒規矩,以後總鏢頭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