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夙沙不錯道:“他不讓我進門。”
這句話自然可以產生無數種聯想,事實上,局丞也的確如此做了。他想起床前的兩雙鞋子,看到夙沙不錯腳上穿的果然是其中之一,心中已有了猜測。
“大人是否對今天的招待有所不滿?”
夙沙不錯抬起眼皮。
局丞道:“香滿園雖是一家……咳,但是比城內大多數的客棧都要好得多。而且離華悅樓極近,我是擔心大人身體不適,才就近選擇,並無其他意圖。”
夙沙不錯頭靠著門,慢慢地閉上眼睛,竟是懶得搭理的模樣。
局丞怫然。在他眼裡,夙沙不錯即使是慕枕流的家眷,也是一介平民,自己與他說話已是紆尊降貴,他竟還擺臉色給自己看,實在是目中無人之極,不識抬舉之極!
慕枕流洗完澡就聽到門外有動靜,匆忙穿好衣服開門,見局丞站在門口,臉色發黑,忙道:“見諒見諒!不知是局丞光臨,讓你久等。”
局丞這才緩了臉色,微笑道:“夙沙公子因何坐在外頭?九月可不似八月,夜間風涼,易受風寒。”
慕枕流道:“哦,他……”頓了頓,想起夙沙不錯說他是自己的家眷,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夙沙不錯聞言看他,滿臉委屈。
局丞見兩人相對無言,以為是吵了架,礙於面子,不好低頭,心想:不如自己做個和事老,搭個梯子讓他們言歸於好,日後他們自會記得自己的好處。他道:“既是一家人,何至於置氣到分兩家的地步?不如進屋來,將話說開。”他笑眯眯地看著夙沙不錯,絲毫看不出曾暗暗發怒。
慕枕流無聲地嘆了口氣,側身道:“進來吧。”
夙沙不錯這才慢吞吞地起身,跟在局丞後面進屋。
局丞在桌邊坐下:“官邸已經收拾乾淨,我是來請大人……與夙沙公子移駕。”
慕枕流道:“現在?”
局丞道:“大人放心,日常所需,一應俱全,若有什麼不稱心的,只管告訴我,我再叫人置辦。”
慕枕流道:“天色已晚,我怕興師動眾,打擾諸位。”
局丞道:“既是如此,我明日再來。大人與夙沙公子早點歇息。”
慕枕流只好送他出門。
到門口,局丞突然停下腳步道:“大人今日說要與廖大人辦理交接。”
慕枕流道:“可有不妥?”
局丞道:“廖大人年事已高,能早日還鄉,想來十分歡喜。大人交接時,有何不明,儘可問我,這些年局中事務大體都由我督辦,即是廖大人不清楚的,我也無所不知。”
言下之意,竟是暗指老掌局早被架空。
慕枕流似糊塗非糊塗地道了謝,將人送走,關上門,一回頭,就看到夙沙不錯單手支著腮,側躺在床上看他。
。。。
 ;。。。 ; ; 吵鬧聲被刀子懶腰截斷一般,詭異地靜止了一瞬,隨即又呼呼喝喝起來。
“你是何人?竟然敢抱慕大人?”
“搶什麼搶,慕大人是你能搶的嗎?滾開,快把慕大人還給我們!我們趕上送慕大人進房呢。”
“局丞,你看,你看!他,他他他的手竟然放在慕大人的臀上?真是,真是膽大妄為啊!”
慕枕流:“……”不說還好,被他一說,他也覺得自己屁股下面託著一隻手,熱量源源不斷地傳來,有些尷尬。
“住口!”
一聲不耐煩的怒喝將所有人的話都壓了下去。
“我是慕大人的家眷。”
慕枕流心頭一跳,悄然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對方瞭然下睨的視線。
夙沙不錯。
當然是夙沙不錯。
除了他之外還有誰這樣的陰魂不散。
慕枕流心裡嘆了口氣,不知怎的,又有幾分安心。
“胡說!”牌室令的吼聲轉移了兩人不經意的對望,“慕大人分明說過自己孑然一身,沒有家眷。”
慕枕流好整以暇地閉上眼睛,看好戲般的等待夙沙不錯的解釋。
夙沙不錯吊兒郎當地說:“總有一些,不好說的家眷。”
不好說的家眷?!
慕枕流默默地咬了咬牙關,不用睜開眼睛,他也想象得到其他人此時此刻呆滯複雜的表情。
夙沙不錯道:“你們不覺得我抱慕大人的手勢很嫻熟,很得心應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