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著臉跟在哥哥後面。方寧此時心裡亂糟糟的,乾脆躲在屋裡避而不見。
方氏推開門,讓兩人進來。她看著這個女婿,心思十分複雜,既不忍心責怪他,又覺得有些話不說不行。方寧和宋老財鬧到這一步,固然是跟他們的性格有關,但也跟宋喬在中間的調停不當有干係。最近幾年,方氏的見識有了很大提高,再加上又是過來人經驗豐富,這些事情她看得十分明白。她心下思量一陣,就和氣地對宋喬說道:“喬哥兒,你對方寧的好我們一家都知道,確實是個難得的。可是這過日子並不能光靠好就行——這也不能怪你,你年紀輕,娘去得早,又是讀書人,沒接觸過這些家裡裡短的瑣事……”
宋喬面色肅穆,聽得頻頻點頭:“娘,你說得對,方寧沒有做錯什麼,我爹……唉……總之都是我的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我是兩下里為難。”宋喬說著說著眼圈竟紅了。一邊是養育他十八年的父親,一邊是他最心愛的妻子。他們吵架時,簡直像在撕扯他的心一樣。
方氏的態度越發溫和了:“你別急,啥事都要慢慢來。誰家沒些雞毛蒜皮的事。我也沒啥見識,只給你說說我的想法:我覺你爹對你不滿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你對方寧太上心了。”
宋喬一臉驚訝,無言以對。
方氏溫和地笑了笑,以她的經驗來看,這公婆還真就是不樂意看到兒子對媳婦太上心。宋老財肯定也不例外。心裡多少都有些“兒子有了媳婦忘了爹孃,憑什麼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兒子這麼便宜你”之類的想法。
“我並不是不讓你不對對她好,你可以私下裡對她好,在你爹面前,就得做出樣子來。你爹和方寧有爭執,你勸你爹時,就向著他說話,兩面討好。過日子哪能每句話都較真。”宋喬聽得十分認真,一臉若有所思。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宋喬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他心裡還是想見方寧,方氏只得說道:“她如今心亂得很,還是先別見了,你回去好好勸勸你爹,先別說接她回家的事,等過些日子,他氣消了再說。”如今這種情形,雙方最好都冷卻幾天。宋喬想了想,此時接回方寧的確不現實,父親正在氣頭上,說不定兩人一句話不和又嗆起來了。雖然他心裡是萬分不捨,他也只得離開。
路上,他走得極慢,慢慢地思索著改變的辦法。越想越忍不住埋怨自己,為什麼自己除了讀書什麼用都沒有呢?唉……
宋喬回到家,就見父親正氣得捂著肚子哼哼。他看到兒子像條喪家犬似的,氣憤難平地奚落道:“喲,你還知道回來呀?乾脆跟你媳婦到你丈母孃家算了。反正我是替別人養兒子!我的老伴唉,你看看我過得是什麼日子,我的命咋就那麼苦,從前受你孃的氣,如今又受兒媳婦的氣,我算是明白了,長這模樣的女子都厲害得很,我娶孫子媳婦一定要挑你這樣的,老伴啊……”
宋喬謹記著方氏的話,違心說道:“爹,方寧她年紀小,才比柳柳大幾歲而已,說話做事難免有不周之處,你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你要氣壞了身子,讓我們兄妹可怎麼辦?”
宋老財還欲再嘲諷兒子,一聽到這話多少還有點人味,氣消了那麼一點點。
宋喬繼續蒐羅著好話勸慰父親。
宋老財拍著大腿,大聲抱怨兒媳婦,宋喬低頭聽著,有好幾次想為方寧辯解幾句,但話到嘴邊,硬是吞了下去。讓爹發洩發洩也好,對他抱怨總比對著方寧吼出來好。這個道理他以前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宋老財抱怨夠了,人也累了,連晚飯都沒吃便上床睡覺去了。
飯桌上冷冷清清的,三兄妹隨便扒拉了兩口,誰也沒胃口吃了。宋喬神態複雜地看了一眼妹妹,一臉愁苦地說道:“柳柳,你是咱家最聰明通透的,有空多勸勸爹。”
宋柳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小木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出人意料的沉默。
晚上宋喬趁著父親睡熟後,悄悄溜了出去。誰知杜家今晚也睡得挺早,四周黑乎乎一遍。他只好沿原路返家。
鄉下人家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僅僅過了一天,村裡便傳得沸沸揚揚。其實,吵架拌嘴之類的事誰家都有,一點也不新鮮。但宋家和杜家都比較引人注目,才引起了更多人的興趣。人們議論紛紛,莫衷一是。因為宋家宅院較深,所以村民並沒聽到吵架的具體內容,再加上宋家人口緊,誰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只是憑著經驗和豐富的想象力亂猜一氣。
到最後竟形成兩大派。一派站在宋老財這邊,這一派多以老人為主;另一派站在方寧這邊,多數是年輕媳婦。後一派竟比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