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久遠的紅木箱子。
她用粗糙的掌心輕輕地撫摩著箱子,喃喃說道:“這是我留給那苦命的閨女的嫁妝,她是用不著了,給你添妝吧。”
方寧和靜寧一時愣了片刻,等到方寧反應過來,連忙推辭道:“胡奶奶,這些東西你還是留著吧,你和爺爺還要養老呢。”
胡奶奶突然暴躁起來,她直起佝僂的腰板,狠狠地盯著方寧粗暴地打斷她:“這是我們胡家的傳家寶你知不知道嗎?我怎麼能變賣掉?”她把箱子一收,起身就要走:“你要嫌晦氣我就拿回去!”
方寧連忙伸手去攔她:“胡奶奶,你別生氣,我不是這意思!”
胡奶奶冷著臉把箱子重重一放,踉踉蹌蹌地往外走,方寧和靜寧又去扶她。胡奶奶再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她擦著眼淚,含糊不清地說道:“好孩子,嫁過去後好好過活。你要記得,做什麼事,主意要定,手段要軟,過剛易折,易折啊……不準送我,都回屋!”說完,她推開方寧,快步往外走去。
姐妹兩人怔怔地站在那兒,許久,誰也沒出聲。她們都知道這是胡奶奶一生的血淚教訓,如果當初,她的女兒不是那麼剛烈,暫時委屈求全一些,緩緩圖之,也許會好一些吧。什麼都比不上生命重要。只要人還在,一切都有希望,命沒了,一切都完了。
方寧默默地走過去,拿到了紅木箱子,裡面裝著七八支珠釵和幾隻鐲子,還有一對紅珊瑚的耳墜。胡奶奶當年也曾滿懷歡喜的給女兒準備嫁妝,誰知道轉眼間,女兒血濺周家,兒子死於非命,白髮人送黑髮人,留下老兩口悽苦度日。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方寧心中像壓了一塊石頭似的,她用沉鬱地聲音說道:“靜寧,以後多多照應他們兩人。將來,我為他們養老送終。”
靜寧心有慼慼,點頭道:“四姐不必擔心,以後都交給我吧。”
兩人正說著話,夏寧和春寧笑呵呵地過來了。靜寧也被來幫忙的媳婦叫了出去借東西,一家人開始各忙各的。
而村子北頭的宋家比杜家更加熱鬧。宋喬的一干同窗自然也來了,同來的還有衛長卿和汪立志。衛長卿上次來是私下裡偷來的,這次倒是奉了家人之命光明正大的攜禮金而來。畢竟宋家的面子比方寧家大了許多。
衛長卿已經十三歲,身子抽條了不少,面上脫去了孩童的稚氣,顯得越發清俊挺拔。站在一群青年學子們中,十分奪目耀眼。
這些人進屋跟宋喬略說了一會兒話,便被宋老財給安排到了正屋中重點招待了。小木頭這會兒成了傳話員,全場亂竄一氣,比誰都忙。
“大哥大哥,那個王八也來了。”這個王八指的是王清舉,他在堂兄弟中行八,宋老財簡稱他為王八,小木頭也跟著這麼叫。
宋喬一聽到王清舉的名字,臉上頓生敵意,他坐在帷幄之中,指揮若定:“去,給我好好看著他!”
小木頭也很有大將之風:“我是誰?我早想到了。我給了虎子、狗蛋還有虎頭他們每人三塊糖,讓他們仨去盯著了。”
宋喬覺得差強人意,緩緩點頭,接著舌頭一轉:“你見到方寧沒有?”雖然明知道他們很快就能見了,但又覺得今天過得特別慢,唉……
小木頭遺憾地搖搖頭:“見是見了,可她很忙呢。也顧不上跟我說話。還好,反正她明天就到咱家了,以後就可以跟我一起玩了。”
宋喬忍不住提醒弟弟:“她以後是我的媳婦,是你**子。”
小木頭鄙視地瞥了大哥一眼:“你咋越來越小氣了,你能跟她玩到一塊去嗎?”宋喬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好,小木頭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去,關門時還大聲嘀咕了一句:“哼,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說不定不會嫁給你呢。”
宋喬:“……”
小木頭溜達了一會兒,決定去看看妹妹。宋柳剛幫著宋老財接待完女客,正坐在後院的葡萄樹架下喝茶歇息。哪知衛長卿竟悄悄地溜到了這兒。
他一看到宋柳,立即刷地一下抻開扇子,自以為風流倜儻地扇著,自言自語道:“宋家真大呀,竟然迷路了。”
宋柳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沒接話。
衛長卿清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們家今日真是蓬蓽生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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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柳視若無睹;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接了一句:“你終於來了,快過來吃點心。”
衛長卿心中一喜,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他正要走過去;忽地從他身後竄出一條肉乎乎的小白狗。
宋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