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這兩個字,也已經模糊不清。
程一開啟控制面板,意外的看到身上的包裹中還有不少以前留下來的東西。包括一些種子,錢,一些肥料,一個狗項圈。
還有,一張地契。
程一把那張地契點開,這是……
這是腳下這片地的地契啊。
不過這地契怎麼會在他身上的?當初建山莊的時候,他們哥幾個還有幾個女同學把自己的地拼起來,由出錢最多的老大掌管地契的。
就算老大要刪號不玩,以他那種一板一眼的個性,一定會先交代清楚,然後將地契移交才對。但是再怎麼移交,也不可能移交到程一的身上吧?按他們當時大家的貢獻值來排名,老大下面應該是老六,程一當時玩的並不太好,他上面還有老四老七他們,除非……
除非他們全刪了號,然後這張地契才會轉到程一身上?
程一茫然了……
看情形推想,只能是這樣,因為他是最先離開的,後來也沒有再和他們聯絡過。後來他們也許一個一個都離開了這遊戲,刪了號,再也不來了。所以最後這張地契,才會最後被留在了程一這裡。
這個遊戲在當時打出的口號是輕鬆休閒,快樂網遊。不暴力,不血腥,不澀情,一切一切那些令人不安不快的因素全沒有。就是簡單快樂的當農夫,建一片屬於自己的農場。這裡沒有怪物讓你打,不存在不公平的PK,傷害,欺騙……這在當時,很吸引了一批人加入進來。
程一生活的時代,已經看不到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草原……這些都沒有。他們那些人都是在一片鋼筋水泥金屬叢林中長大的,也正為這樣,所以對自己不曾擁有過的那種田園生活特別感興趣。一群人差不多同時註冊進了遊戲,從初級農夫做起,每人從系統那裡領到小小的一片地,辛苦的開荒,拔草,翻土,播種,灌溉,除草,捉蟲,這一系列忙過之後,才迎來收穫季節。可到了收穫的時候,並不意味著你就輕鬆了。要知道這遊戲裡,自己不好好種地去別人地裡偷個瓜摸個菜的可不是少數,有的人哪怕自己地裡收成很好,看著別人地裡一旦果實累累到了成熟時候,那也是剋制不住要去偷點東西的。哪怕就偷著小小的一根蘿蔔纓子,也會高興的合不攏嘴到處炫耀。關於這個,遊戲並不限制這種互偷行為,反而給大家增添了無限趣味。
程一茫然的站在那裡,看著這麼一大片山坡荒地。四周靜的要命,山風吹的草葉起伏如波浪。
他該做些什麼呢?
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程一本來是想把這個頭盔扔掉的,但是現在……卻完全沒有這個念頭了。
他花了一會兒功夫重新熟悉操作面板,以前長長的一列好友名單裡,現在只剩了寥寥幾個,而且全是灰暗不線上狀態。
果然以前的兄弟幾個,全不在了。
程一向前走,穿過長長的荒蕪田地,地頭還有間破茅屋。別的東西都不在,但這茅屋卻在。因為它是系統一開始連那一小地附贈來的,不必花錢,可住人可貯物,風吹不倒雨打不破,就是……實在太破了。
這小屋裡可以找到最簡單的整地用的鐵鍬犁頭等東西,程一重新握住鋤把的時候,突然想到很久之前,他們剛進遊戲沒多久時遇到的一個大笑話。
當時離他們的據點兒不遠,有兩個玩家天天地都不種了,只顧掐架。因為什麼呢?其實他們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其中一個起名叫鋤禾,另一個叫當午……然後這二位一碰面,在場有人就來了句“喲,鋤禾日當午啊~~”,而且這人還把最中間的那個字音讀的很重,這一下,那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當午要求鋤禾改名,鋤禾說憑什麼啊,兩個人便你來我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一句口角變成了一場爭執,然後發展為大打出手,鬧的不可開交。然後這兩個人的地呢,還不巧正挨在一起,一條小河流過地邊,兩人都要靠這河汲水澆地,當午在上游,於是整天卡水不給靠下游的鋤禾用……而鋤禾則專養了一窩菜青蟲,沒日沒夜逮著空兒就往當午的菜地裡扔蟲子,把當午那一園子菜葉子都啃的坑坑洞洞的,別提多慘了,就是收上來賣的價也不會太高。
然後當午開始養狗,賣菜掙的錢全用來養狗,只要鋤禾敢一個小手指頭越過界,那大黑狗嗷的就撲上去了,咬的鋤禾哭爹叫娘,落荒而逃,這樑子就越結越深。
現在……也不知道這兩個都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情了。
不知道他們還記不記得當年的這一段遊戲裡的往事,也許這在他們的人生中只是極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