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長相、穿著,和她這些天在這一帶所看到的人,並無二致:黑頭髮、黑眼睛、黝黑的面板,及小腿的軟皮靴,內有毛襯的羊皮襖、寬腰帶、厚厚但貼身的長褲、毛氈帽。如果他們有攜帶武器,定然是藏在身上的某個地方,因為就外表看,沒看到他們有佩帶武器。
那幾個人是朝南走,往喀爾巴阡山裡騎。他們馬不停蹄的趕路,途中只在一處農家暫停了一下,把他們已疲累的馬匹交換新的馬匹。他們甚至沒有停下來用餐,而是坐在馬背上啃乾糧。
翌日的近午時分,他們來到一個村落,一個從外表看來,沒有任何異狀的小村落。這時的她已疲倦得幾乎不在意她的遭遇會是如何,一心一意只想好好睡一覺。
他們將她拉進一間相當寬敞的木屋。他們一放開她,丹雅立刻走近壁爐取暖。她首先注意到的是屋內的髒亂;它髒得好像已一世紀沒有打掃。之後,她才注意到有個男人坐在一張桌子的旁邊在吃東西,而那人對他們的進入視若無暏,依舊埋頭吃著。那人長得十分的壯,像山嶽一樣,年紀約在四旬左右,臉上刻滿風霜和歲月的磨練。
將她擄來的人,有一人將一小袋東西扔在那人面前。之後他們一來一往的交談著。丹雅反正聽不懂,索性把注意力移向周遭。當她看到好多張帆布床,她好想在其中一張躺下。不過她更不想離開火旁。雖然她的身上裹著那件銀灰色的長披風,但她並不習慣這裡的冬天。
她倏地注意到室內的安靜。他似乎不打算作那個先開口說話的人。
“你大概也不會說英語吧?”
“英語,”他很不屑的說,“我會說七種語言,四種流利的,三種較不流利。英語屬於後者的其中之一。”
“你說得很好聽呀。”丹雅略略鬆了口氣。她會一點法語和西班牙語,但她不以為他所會的七種中包括這兩種。“你可以告訴我他們為什麼把我劫持到這裡來嗎?”
“你不該。”
“不該什麼?”
“不該會來這裡。如果我的手下知道怎麼分辨寶石和玻璃珠,你便不會來到這裡。”他從桌子上拿起一條項鍊,掛在一根手指晃著。
“我聽不懂。”
“這個是殺死你的報酬。但由於它是假的,所以你得以免掉一死。”
“你是說有人要你的手下殺我,而那條項鍊作代價?”
“我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而由於所鑲的珠寶是贗品,所以你們不殺我?”
“我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他聳肩,“我們做這一行買賣從不問人家姓名。”
丹雅嘆息。“那現在?”
“他們既浪費了不少時間守候你,如今更會引來一大群的獵狗。巴維認為光是害他們白費力氣,就該殺掉你消消他們心中的怨氣。”那人輕笑。“巴維痛恨貴族。你那邊的人會不會花錢贖你回去?”
她聳肩。“也許會,但我不會拿我的生命賭咒說他們一定會。這樣吧,看你要多少,向他們要,不就知道他們會不會給了嗎?”
他大笑。“我喜歡你思考的方式,小姑娘。”他比比爐上的鍋。“吃,然後睡。不會太久。”
“不會太久?”
“你那邊的人一直在追蹤,而且始終緊咬著沒有放。現在我們祈禱他們帶有大筆大筆的錢,否則我們就得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了。”
迪凡緩緩騎進納茲可夫的村子,他的人在他身後一字排開。
這個地方他曾來過一次。那是在七年前,而且也是為一個女人。那時他跟她的新情婦吵了一架,他的情婦在一氣之下,跑回來找她父親。而她的父親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納茲可夫。
他那時覺得那一架理虧在己——他只記得是一件芝麻大的事,但究竟是為何而引發吵架,他已不復記憶。總之,他決定來接她回去。亞莉安一看到他來接她回去,高興得喜不自勝,不過,她的一位追求者可不高興看見他們複合,堅持要跟他打一架。
那實在是件麻煩事,因為他沒有想要亞莉安想要到不惜跟人打一架的那種地步。可是基於情勢,他又不得不陪那個男人打架。諷刺的是,他跟亞莉安的關係只維持了一個月便各自分飛他枝。
納茲可夫自他的房子走了出來。他顯然仍記得迪凡;他對著迪凡笑眯眯的。迪凡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畢竟那個老滑頭除了擺脫掉一個棘手的女兒外,還得到五十盧布的禮金,而那還是在迪凡已打贏他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