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唇抿成一線,倏然看向她握在手中薄薄的信封。眸子裡閃過幽黯的光芒,垂目,緩緩的晃動手中的茶杯。
龔青嵐並沒有察覺到他微妙的變化,整副心思都在信上。緩慢的拆開,拿出一張薄薄的宣紙,上面寫著一句詩詞。
——挑兮達兮,在泠夜兮——
在泠夜兮……龔青嵐反覆咀嚼,雙手拿著宣紙,嘴角綻放出一抹清淺的笑,心領神會。挑兮達兮,在泠夜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齊景楓溫潤清雋的面容,他溫柔專注的眸子在腦中盤旋。彷彿站在她身後,摟著她的腰身,貼在她的耳畔,呢喃的訴說這一句情話,不自覺地彎著嘴角笑了。
不過寥寥幾句,便是道盡了相思。
空空落落的心,彷彿因這意外之中的信,而填的滿滿的。
鳳鳴看著她眉眼如煙,盛滿了柔情。白玉般的面頰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如塗抹了胭脂,盡顯女兒家的嬌羞。
目光微斂,落在信紙上。隱約從力透紙背的筆跡,窺出內容。手一滑,白玉描金茶杯裡金黃色的茶水,蕩在手背,猛然間回過神來。
他這是怎麼了?
異樣的情緒來得快,消失的也快,來不及讓他琢磨。幽黯的眸子裡,有著迷惘。為何見到她思慕齊景楓的模樣,會覺得刺眼?
龔青嵐將宣紙塞進信封,察覺到信封內有東西。封口朝下的倒在手心,一粒色豔如血,形似跳動心臟的紅豆落在手心。
掌心紅豆,極致的紅與白,強烈的色彩衝擊著她的視線,心底彷彿有什麼轟然倒塌。好似攥著他的一顆心,在掌心跳動,灼燒著她。抑制的思念如潮水席捲而來,心念一動,提著狼毫快速的在宣紙上寫下一句話。
——君心似我心——
裝進信封,交給呂寶兒:“給我送到驛站。”
“是,大少奶奶。”呂寶兒見龔青嵐明媚的臉兒似雲蒸霞蔚,隱約猜到信中是什麼情話兒。賊兮兮的一笑,側耳說道:“大少奶奶,聽聞有許多人在紅豆上鐫刻字型,纏繞在手腕。”眨了眨眼,嘴裡唸叨著:“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龔青嵐臉紅的要滴血,妥善的將紅豆收進腰間的錦囊。
“不過分開幾日,如此纏纏綿綿,難分難捨。他若當真想念你,早已是追隨你而來。何至於寫幾句拈酸的詩句,將你哄的又哭又笑?都說患難真情,你纏綿病榻,他在何處?早知他的信如此有效,我何須勞心勞肺不討好的伺候你。回燕北時,我便將他的信貼在你床頭罷,無須用藥,依舊生龍活虎。”見到她的回信,鳳鳴臉色倏然陰沉,忍不住諷刺幾句。
龔青嵐怪異的睨他一眼,不知他為何突然陰陽怪氣。心中對他如此說齊景楓,有些不悅:“你該知我是因為什麼來京都?若不是為你拿密詔,何必與他分開?密詔的地圖在你手中,我來不來都沒多大的用處。”頓了頓,口氣平緩的說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兒,與你沒有多大的關聯,你不必出言損人。”
鳳鳴的手,幾乎與白玉杯的顏色融為一體。眼底掀起洶湧的情緒,轉頭看向窗外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來京都不是因著我,而是為了他。又何須提醒我呢?”
龔青嵐語塞。
“與我同盟,來京都取密詔,是你的份內事。我可以護你,不會無緣無故的護著他。想要他被庇護,你們二人總有一個人付出成果。如今,倒是怨念我分開你們夫妻。”說到這,鳳鳴似笑非笑的看著龔青嵐說道:“你從來不曾瞭解過他,他真的需要你守護?一個不對你坦白的男人,你也敢如此掏心掏肺的對他。這樣不平等的感情,真的是你所說的愛?”
“我與他之間的事,任何人沒有資格置喙。他不需要我守護,可我想為他分擔,不想他如此勞累。他再強大如斯,在我心裡也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會累會苦,會生老病死,不是無所不能不知傷痛!”龔青嵐臉色大變,血色褪盡。愛情裡怎麼會有平等?若愛著對方,為對方付出,為何要拿著一把戒尺衡量,這樣就真的幸福平等了?
是齊景楓前世裡對她毫無保留的好,才得已讓她千瘡百孔的心,儲存一分柔軟。
鳳鳴愕然,不知她怎得反應激烈。
“我……”
“我失態了。”龔青嵐攥緊了垂在兩側的手,平復著心底翻湧的情緒。前世今生的記憶混亂的參雜在一起,她已經分不清哪些畫面是前世和今生。抱著頭,靠在引枕上,蒼白的一笑:“前路如何坎坷,我唯一的心願,便是與他廝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