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黑黢黢的洞口中突然竄出一個人,身長七尺,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長髮,唇上蓄著八字鬍。而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屁股後正燃著一簇火苗,燒得他如山猴子般跳來跳去,口中叫聲不斷。
熊石罡罵了句粗口,卻有一道身影忽自村中掠出,身上穿的絳色衣袍霎時化作一團彤雲。只見他懷中抱著一桶水,飛也似地衝到那人身後,驀然澆了下去。
火焰終於熄滅,男人背後冒出嘶嘶煙霧,長長吁了一口氣,咧嘴笑起來,“小沐,真是多謝多謝。”
誰知來者一把掀起木桶,“譁”一聲扣在男人腦袋上,“謝個屁!你平日少給小爺惹點事,小爺才要感謝你!”
說罷,他一腳踢在男人背上,竟將那高大男人踩得匍匐在了地上,木桶咕嚕嚕滾下山坡,“喂!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重新說一次!”
“……凌大哥、凌大俠!饒了我吧!”男人雖這麼說,卻仍是嬉皮笑臉。
“哼!這還差不多!”那人這才收了腳,閒庭信步地走到一邊。
海鏡瞅著那二人,不覺有些好笑。那姓凌的青年約莫二十來歲,腰間掛著柄薄薄的直刃刀,一身絳色衣袍襯得他的肌膚如雪似玉,唇角點著一粒美人痣,倒不折不扣是位美人,只是臉上的笑容略帶輕狂,眉角也總是微微挑起,看起來極為囂張。
而方才那著火的男子無疑就是費源光,此刻他耷拉著眼皮,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衣衫水跡斑斑,正摸著唇上八字鬍對那青年傻笑,也不知在笑什麼。
荀遷流和熊石罡像是看慣了他們吵鬧一般,一個搖著羽扇含笑不語,一個拾起算盤繼續打起來。
風相悅面朝洞穴方向,忽的邁出了腳步,厲聲道:“凌沐笙!近來谷內情況如何?”
那名叫凌沐笙的青年一見風相悅,眼神驟然一亮,絳色衣袖一拂,作勢便要單膝下跪。然而他膝蓋尚未觸及地面,手中便霍然飛出一道寒光,直向風相悅心口撲去!
他的身影比起方才救火時快上幾倍,翩若驚鴻,迅如閃電,刀尖頃刻間已點在白衣之前,只要再進一寸,便能要了風相悅性命。
但聞“當”一聲清響,風相悅長劍瞬間出鞘,架在了凌沐笙刀刃上,兩柄武器震得長鳴不已。凌沐笙勾了勾嘴角,狂態更甚,“許久不見,看來你的武藝沒有退步啊。”
風相悅冷哼一聲,劍鋒一轉,將他震退幾步,“就憑你那幾手功夫也敢來試探我?廢話少說,馬上回答我的問題!”
凌沐笙揉了揉手腕,懶洋洋道:“近來谷內並無異狀,也沒有外人闖入,不過費源光煉劍失敗了幾次,每次都弄得煙熏火燎,倒令我很傷腦筋。”
說著,他衝費源光挑了挑眉,目中滿是威懾,費源光卻依舊摸著腦袋,笑得一臉無辜,彷彿根本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風相悅眼光轉向費源光,聲音又冷又硬,“今後鍛造時稍微注意一些,至少別把火引到林子裡。”
“是是是。”費源光連連點頭,笑嘻嘻道。
這時風相悅探手入袖,取出了一件東西,“這是血雨奪命針的圖紙,就送給你了。”
費源光頓時一掃方才萎靡之態,眼中光芒閃動,箭似的竄了過來。他接過圖紙略略一掃,確定是真貨後,眨巴著眼看向風相悅,“谷主,你在哪兒弄到的?”
“這你不必多問,仔細琢磨琢磨能不能造出更好的暗器。”
費源光頓時高興得就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小孩,手舞足蹈地跳起來,歡歡喜喜跑回洞中。
凌沐笙見狀啐了一口,“呿,這瘋子,眼裡除了打鐵還有什麼。”
突然間,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費源光又從洞裡跑了出來,手裡舉著一柄長劍,“谷主,我近來重新打了一把劍,比你現在用的這把更輕更鋒利,你試試看!”
這柄長劍劍鞘以鯊皮製成,紅銅吞口,外表看起來黯淡樸素,並無奪目之處。風相悅接過長劍,將其出鞘,只聽得劍身龍吟不絕,一道雪亮的光華如驚虹般劃過,映得眾人滿面俱是霜色。
費源光還特意拔下一根頭髮,向長劍吹來,髮絲剛碰上劍刃,就斷為兩半,飄然落地。而劍上的寒氣一瞬更甚,直撲面門,讓人幾欲閉眼。
風相悅一時怔住,凌沐笙也看得呆在原地,海鏡則拍手讚歎起來,“不愧是費家後代,所造之劍簡直冠絕天下。”
費源光登時目露精光,攬過海鏡拍著他的肩,“冠絕天下不敢當,不過就衝你這句話,這朋友是當定了!”
海鏡瞥了瞥費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