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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滿了血跡,驚慌失措的貓咪在她白皙的手背撓出了三道極深的血痕,爪子所經之處皮開肉綻,煞是驚人。

謝憑寧大怒,抬腳就要踹向那隻貓,被邵佳荃使盡拉住。

“不關它的事!”

貓咪趁機躥了出去,在它完全陌生的空間裡恐懼地瘋跑,撞倒了桌上的酒杯和蛋糕,眼看就要跳上牆角的矮几,那上面點著數根香薰蠟燭,窗簾近在咫尺。

旬旬唯恐引發火災釀出大禍,想也沒想地撲過去按住了那隻貓。老貓齜牙弓背做攻擊狀,旬旬躲過,將它抱在懷裡安撫地摸著它的皮毛,不枉這三年來的朝夕相處,它感受到熟悉的人類氣息,一會之後終於不再狂躁,縮在旬旬懷裡瑟瑟發抖。

“難怪都說貓是沒心肝的動物,養不熟的畜生!”

謝憑寧朝那隻貓怒目而視,旬旬抱貓,彷彿覺得自己無端與闖禍的傢伙併入了一個陣營。

“我怎麼會想這個蠢念頭。”謝憑寧抓過邵佳荃的手檢查她的傷口,邵佳荃忍著痛想收回手,抵不過他的手勁。

她看著旬旬懷裡的貓,低聲自嘲道,“我把它撿回來的時候它才那麼一點兒大,賴在我懷裡趕都趕不走。

它早不記得我了,人離得久,很多東西都會忘記,何況是隻貓?”

謝憑寧仔細看過她的傷口,果斷地說:“你現在趕緊跟我去醫院,不及時處理是要出問題的!”

“不用,包紮一下就好,難得大家都在,何必為了小事掃興?”邵佳荃拒絕。

“我看你是搞不清狀況,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我送你去,現在就走!”謝憑寧說著就去拿他的外套,在場的親友都勸邵佳荃聽他的,小心為上。邵佳荃看了一眼池澄,他雙手插在褲兜裡,面無表情。

“去醫院吧!用不用我陪你?”池澄問道。

“不用了,我帶她去就好,”謝憑寧說這話時已抓著邵佳荃的傷手走到了偏廳門口。

既然中途出了狀況,主角都已提前離開,過不了多久,留下來的客人們也陸續散去。被一隻貓攪得遍地狼籍的空間裡就剩下了非主非客的兩人。

池澄挑起一塊完好的蛋糕,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輕描淡寫對忙著把貓哄進貓包的旬旬說:“你老公倒是個性情中人。”

旬旬恨恨瞥了他一眼,正待走人。這時餐廳的工作人員推門而入,目睹現場的狀況,淡定地問:“請問哪位買單?”

旬旬瞠目結舌,又看向自己身邊的“同伴”,他低頭去挑蛋糕上的水果,好像什麼都沒聽見,眾人面前的慷慨與紳士風度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她閉上眼,又張開,確信自己橫豎是逃不過去了,這才接過賬單,上面的數字跳入眼裡,更是一陣無名悲憤。

池澄這個時候卻好奇地探頭來看,嘴裡嘖嘖有聲:“你老公還挺慷慨的,就是記性不太好。”

旬旬哆嗦著去翻自己的包,池澄看她分別從四個不同的位置摸出現金若干,數了數,又絕望地從記賬本的側封抽出了一張銀行卡,這才免於被滯留餐廳抵債的命運。

等待服務員開發票的間隙,旬旬抱著貓包,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也顧不上姿態不夠端莊優雅,愣愣地出神。

她忽然想唱歌,王菲的那首《不留》,只不過歌詞需要換幾個字眼。

怎麼唱來著,對了……“你把十二點留給我,水晶鞋給了她,把無言留給我,距離給了她,把身體留給我,心給了她,把老貓留給我,狂犬疫苗給了她,把家務留給我,浪漫給了她,把賬單留給我,聚會給了她,把小姨夫留給我,外甥給了她,如果我還有快樂,見鬼吧!” ……古人所謂的“長歌當哭”也差不多是這麼回事吧。

池澄見她臉色陰晴不定,好心問道:“看你的樣子跟難產差不多,其實不就是錢嘛!”

旬旬說:“不關你的事。”

“來吧,我來當一回圓桌武士。我送你回家。”他放下蛋糕,拍了拍手站起來。

“不用!”

“別逞強,公車都沒了,我不信這回你還備著打車的錢。”

“說了不用你管。” “底氣挺足,哦……想著你的銀行卡呢。現在幾點?臨近年末,以你的警覺性,不會不知道一個單身女人半夜站在提款機前會怎麼樣吧?”

池澄做了個乾脆利落的抹脖子姿勢,欣慰地發現自己戳中了某人的要害,趙旬旬抱貓的手一抖,劉胡蘭般的表情鬆動了下來,就成了李香蘭。

“走吧。”他趁熱打鐵地說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