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箏輕輕一笑,在對面坐下,“姐姐,剛才發生了何事?連絳霜興師問罪來了嗎?”
映雪抿唇不語,喜怒不形於色,明顯是沒被連絳霜剛才那一鬧影響情緒。其實對她來說,她是早已料到這一出的。
她道:“妹妹可知連絳霜平日喜歡用什麼味道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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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料?”月箏偏頭想了想,“我嫁給王爺的那一年。絳霜曾送給我一個她自己親自繡制的香囊,是蓮香,很淡的那種。”
“不是蓮桂梅混合的香料嗎?”
“不是。”月箏否定得堅決,“我可以確定的蓮香,要不我讓人取來給姐姐瞧瞧吧……可能由於年歲久遠,香味散去了一些。”說著,果真打發風嬌去她房裡取香袋。
“妹妹嫁進來幾年了?”
“一年。我是姐姐來這裡的前一年嫁給王爺的,但是我在王府裡生活了六年。”
“這麼說妹妹和連絳霜一同入的王府?”
“恩,我比她先來幾個月,但也差不了多少。其實絳霜一直不大會繡花,卻不知為什麼在經歷那樣的事後,陡然變得針腳縝密,繡功精湛,倒像她以前的那個貼身婢女的繡法。”
“也許是千蓉代為繡制。”映雪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姐姐,我說的不是千蓉,是那個喝鶴頂紅自盡的宛兒,那個小婢已經服毒自殺了。”
“宛兒姐姐?”取了香袋回來的風嬌甫踏進門剛好聽到這句,硬是被嚇了一跳,“主子,宛兒姐姐怎麼了?”
“我們在說她的繡功。”月箏笑道,沒有斥責她的插嘴,接過她手中的香袋給映雪遞過去,“姐姐你聞聞那香味,再瞧瞧那針腳吧。”
“好。”映雪輕輕將那香袋放在鼻間聞了聞,蹙眉,再瞧一眼那針腳,將香袋擱在桌子上,“這香袋中摻了很少的梅香,所以才讓這香味持久到現在,卻由於量少讓蓮香壓過了那梅香。至於這針腳,確實很不錯。”
“王妃娘娘。”風嬌怯怯打斷了她,低垂著頭,“奴婢想說兩句。”
映雪淡淡一笑:“你說。”
“奴婢……”風嬌依舊垂著頭,不敢看她,不知是為以前的另擇主子膽怯,還是真收斂了性子,只聽得她嚅囁道:“奴婢以前和宛兒姐姐為香袋的事打過架,當時奴婢,水媚,宛兒同為三小姐屋子裡的丫頭,宛兒負責內屋,奴婢和水媚負責外屋。”
映雪靜靜聽著。
“奴婢記得三小姐在出事前的確不大精通刺繡,針腳不太好看,故三小姐經常讓宛兒代為刺繡,則讓奴婢和水媚去塘裡摘蓮花。新鮮蓮花曬乾捻碎後裝在香袋裡,放在枕邊和衣箱裡,從不送人。”
“從不送人?為何送了我?”月箏立即不解。
“這一點奴婢也不大明白,三小姐生性直爽英姿,不善女紅卻愛騎射,讓宛兒代為刺繡,是不想讓太妃娘娘對她失望……不送人,是因讓人代繡的東西送出去沒有誠意,而且她獨愛蓮香,一日不聞她睡得不安穩……可是宛兒卻喜歡將蓮桂梅三花摻雜放入香袋,小姐賜她的香袋,她都愛塞入這三花,有時不想用濃香就省去桂子,總之就是喜歡雜香……那個時候,奴婢和她睡同一間下人房,有天夜裡因實在受不了她放在床底下的香料,衝動之下一口氣將她藏在床底的瓶瓶罐罐全扔出去了,她回來後就和奴婢打了一架……”
“所以你才那麼怕她陰魂不散?”映雪輕道,突然想起初嫁王府時在竹清園的那段日子,“她為什麼藏那麼多香料在床底?”
“她揹著小姐在偷偷提煉香料。”風嬌老老實實回答,雙腿嚇得有些哆嗦,“那些香料很難聞的。而且黑不溜秋,很招蟲蟻……奴婢……奴婢怕……”
“怕什麼?”映雪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子嚇成這樣。
“怕她找上奴婢,王妃娘娘您知道嗎?北冀門主房裡的那種香氣,正是宛兒當年揹著小姐偷偷煉出來的,奴婢記得這香,是因為這香氣很難聞,而且總是讓奴婢昏昏欲睡……而那年宛兒確確實實喝了鶴頂紅在小姐的床榻上七竅流血而死……”
“所以你覺得是她的魂魄找上門來了?”月箏的心跟著風嬌的話抽搐起來,難不成真的有這鬼神只說呀!
“恩!”風嬌頭顱垂得更低,縮著身子,“會制這種香的人,只有宛兒一個人。”
“宛兒?”聽罷,映雪反倒豁然開朗了,道:“宛兒是繼連絳霜出事後隨即自殺的對嗎?而且連絳霜被救回來後,重新換了婢女千蓉服侍?”
“恩!三小姐被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