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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在書房談了一宿,翌日爹爹便將她送到了楚幕連身邊,上山的第一日,才察覺她有怯光症。因為常年不見天日,她的眼珠子受不得日光的直射,睜不開眼睛,整個人甚至在太陽底下暈厥。

她的確在煙暮山暈厥了,初上山的那段日子她一直在昏迷,沉睡了很長時間,做了好長好長的夢。夢醒,心涼。

她的眼睛被纏了紗帶,依然是黑暗黑暗,比小閣樓差不了多少。只是,耳邊多了道溫文關切的聲音,溫柔的指細心為她拆換紗帶,為她熬藥。

這是她暗黑的世界裡,多的第一道色彩。

再後來,他為她消除香肩上的月牙咬痕,為她試百藥除額頭和背部的蓮花,教她醫術,帶她四處採藥,卻始終不肯告訴她關於他的點滴。

現在想來,才知道這個男人從當年將她從蘇家接出來就安排好了一切,被賜婚,失身,爹爹之死……哪一樣跟他沒有關聯,她今日所走的這條路,所受的家破人亡,哪不是他一手鋪設,他想掌控她的人生,讓她囚在那個籠子裡等死。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任你擺佈,楚幕連?你讓我等,我就偏不等。”她冷笑,多日不見光彩的水眸裡終見微微眸光:“爹爹,請保佑映雪逃出那個男人的手掌心,然後帶著弟弟和芷玉隱居山林,做塵世間一粒塵埃。”說到最後,她的冷凜沉靜下來,繃直的雙肩軟了,只是將頭顱靜靜貼著木板,望著窗外。

車外的淮州城景象比卞州好不到哪去,老弱婦孺,乞丐叢生,獨獨不見壯年的男丁。時常有尉騎著高頭大馬甩著馬鞭在街頭橫衝直撞,恣意呵斥,老百姓縮在街頭,不敢吱聲。

她想起戚墚的話來。邊事安,則國力興;邊事亂,則國力衰。邊關淮州現在要痛擊的,恐怕不是如豺狼惡虎的外敵,而是被屏棄在國土外的卞州城裡的某個王爺藩王。

她這顆棋子,已經沒有用處了。

撩開布簾子靜靜下了馬車,腳甫落地,一大群乞丐朝她圍來,一張張烏七八黑的小臉可憐巴巴望著她,手中捧著個破碗。

這次,她沒有再直接給他們碎銀,而是從腰帶裡掏出錢給驅車的老車伕,讓他去買些包子饅頭,給這些乞兒一個個的發。

她自己走進了天上客棧中,客棧裡的顧客很少,冷冷清清,掌櫃和夥計在打瞌睡。見有人進倆,一個個依舊如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勁,不冷不熱道:“公子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一間中等房。”映雪抬頭望了二樓一眼,見到有個紅色身影快速閃過。

“公子有馬或行裝嗎?我來幫您拿。”

“沒有,你直接給我找間房便可,並且幫我抓些藥。”

“好勒,那公子這邊請。”

夥計不急不忙將映雪帶到了二樓的一間客房,為她換了桌上的茶水,捏了她寫給他的藥方,利索出去了,並帶上了門。

映雪並沒有喝桌上沏好的茶水,只是脫了袍子的一隻袖子,將那與傷口粘在一起的中衣輕輕拉開,疼得唇瓣緊咬。

而後取了架子上的乾淨布巾在盆裡壓溼,稍稍擰乾,擦拭傷口四周的汗珠子。

她一心想著求死,忽略了傷口的發炎感染,這大熱天一身香汗淋漓,卻感到透骨的寒,只怕這感染已一發不可收拾了。

現在她從王府逃了出來,在這陌生的淮州人生地不熟,也無防身之術,不能信任任何陌生人,只能自己給自己療傷,等著銀面將弟弟和芷玉接來。

“叩叩。”門外響起了店夥計的敲門聲,試探著問:“公子,藥我給你抓好了,需要我給您去熬嗎?”

她連忙將袍子攬上,走到門邊拉開門:“藥膏藥粉給我,中藥你拿到廚房替我熬好。”

“好,給您。”夥計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小瓷瓶遞給她,抓著藥包,轉身走了。

她將瓷瓶捏在手掌裡,正要關上門,眼角卻陡然見得一個紅衣身影從轉角處走來。只一眼,她驚得快速把門重重關上。

這是冤家路窄嗎?她竟然在這樣的地方也能與楚幕連相遇!

而紅衣啞奴明顯也是察覺到門內她的存在的,她端著一盆筆墨紙硯,走到這邊房門前停了一下,瞧了緊閉的門扉一眼,繼續往前走。

等她一走,映雪立即開啟房門從裡走了出來,快步走到一樓結了帳,離開天上客棧。

此刻,天呈暮色,晚霞藹藹,快入夜了。

她腳下不停,在街頭轉悠,卻又不敢走遠,怕迷路與銀面失去聯絡。街上瀰漫著一種很蕭條的氣息,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