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隨即,他劍眉鎖緊,暗罵自己的輕敵!越是看似無害的敵人,對是最有殺傷力的!
“該死的!”他剛低罵完,果見那偽裝成銀面的女子朝這邊甩過來。“啪!”的一下,他身後的那張八仙桌被直直劈成兩半。
他早已跳開了,惱的不是低估了對方的功力,而是錯估了對方是不是人!
那攻擊他的女子鞭鞭狠毒,直擊要害,所到之處風捲殘雲力道頗大,可是等他反守為攻了幾招,才發現此女子動作機械,雙瞳渙散。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攻擊他的人是個沒有思想的人。
與活死人過招,不是拼招式,而鬥體力,如若他沒有猜錯,這個活死人是被下了暗念的,所以除非暗念被解除,否則她不會停手。
他決定不再戀戰,帶著貼身侍衛從屋簷飛身而出,在屋頂一路無聲疾步,跳上侍衛為他備在暗處的駿馬,策向淮州的東大街。
女子自然沒有鬆口,一直在後面緊追不放,而且她追趕的速度了得,竟然能風馳電掣般捲來。鞭子一勾,將那落後在最後的那匹駿馬甩到地上。
暗侍在與她纏鬥,既難守也難攻,被她逼得步步後退。
連胤軒勒了韁繩,眯眼瞧了遠處的西滿樓方向一眼,呵道:“不必與她交手,我們儘管出淮州!”
“是的,王爺。”那與女子交手的暗衛吃了她一鞭,不得不重策駿馬跟在後面出淮州。
等出城門,陡然從城牆撒下一道巨網,直直蓋向那拿鞭女子,將她網了個嚴實。八個守將在收網,漸漸將那女子捆起,卻在勒緊的那一刻,女子陡然狂吼一聲,將那鐵網掙得七零八落,殘破不堪。
旁邊的人大吃一驚,不得不扔了網,舉著劍來擋住她對王爺的攻擊。
連胤軒坐在馬上冷眼看著這具沒有思想的女子屍體,突感蹊蹺。那個叫朱櫻的老鴇,直接聽命於銀面,這段時日對他的再次追殺,到底是她的意思,還是銀面下的指示?
如若銀面要殺他,有足夠的理由,因為他們本為敵對關係;但是這個朱櫻以個人恩怨殺他,就有點讓人匪夷所思了,他可清清楚楚記得沒有得罪過這樣的女人,除非她是違背主子命令在行事!
而他直覺銀面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殺他,所以一接到邀約,他便來了。呵,用活死人糾纏他,估計也就只有朱櫻那女人能想得出來。
此刻,他的將士倒了一批又一批,竟眼睜睜拿那個活死人沒法。抓又抓不住,殺又殺不了,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
破除暗念?
他眯眼瞧著面前打得難捨難分的人,陡然發現那活死人竟不來追他了,只是拿著長鞭在攻擊他的暗衛,反而不去注意那些守城的將士了。
只有將士上前攻擊她,她才會甩鞭反擊。
他和他的暗衛,守城將士?
今日他穿了一襲棗紅色袍子,沒有穿大氅,而他的暗衛穿了暗紅色披風,守城將士則穿的是深色甲衣。
紅色!
他劍眉微皺,命令道:“取下你們的披風!”自己則翻身下馬,取了副將的甲衣穿在身上,朝那女子走過去。
果然,暗衛們脫下披風后,那女子攻擊的動作便停了,雙眼陡然推動神采,木木站在那裡。
他走到她五步之內,她依舊沒有反應。
原來暗念果然是紅色。他冷笑,伸手去揭女子臉上的面具,奇怪的是,女子察覺到她的動作,不但不反擊,反倒側首看他。
那雙死水般的眼睛竟然在對他說話。
她認識他?他的心頭猛然跳了下,隨即揭開了她臉上的面具。
一張青白無血色的臉,一雙大大的沒有神采的眼睛,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可是卻讓他陡然心疼。
更怪的是,他的腦海竟閃電般閃過一個穿鵝黃衣裙的少女擠在人群裡甜甜喊他大師兄的畫面。他明明記得自己沒有師妹的,這是怎麼回事?
他記得十年前自己曾管不住體內的魔性被送往岷山靜養四年,這四年裡有師父,師弟西門陪伴,卻獨獨沒有師妹。
而且他的腦海裡還記得一個自己曾烙下的月牙印,他記得自己咬過一個女子的肩頭,可是他對那個女子的樣子很模糊,也記不得發生什麼事。
所以憑著心底的這份隱隱約約,他第一眼便對絳霜生出了一絲憐愛,因為雖記不得她的樣子,卻將女子的聲音刻進了心底,那樣刻骨銘心。
唯一遺憾的是,絳霜的肩頭沒有那個月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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