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了。我老伴肯定支援,肯定高興。”
“行。如果廳裡不批准,給我打電話,我幫你跟廳裡說。”
說是怕年齡大了容易出事,事實上是想把老人趕走,把工作留給年輕人,老聶暗歎了一口氣,不無自嘲地說:“我就是一司機,廳裡恨不得我明天就走,怎麼會不放人。”
在美國時就請過一個專職司機。韓大教授似乎找了曾經的感覺,意氣風發地笑道:“辦完手續,我就讓白主任跟你籤協議,先預支四個月薪水,省得一個月一個月支付那麼麻煩。”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張祥忍不住打趣道:“老聶,你發財了,工資比我多好幾千,必須請客。”
老聶嘿嘿笑道:“處長抬舉。我是沾處長光。”
“處長,什麼時候也讓我沾沾光?”
韓大教授拍了拍他胳膊,老氣橫秋地說:“年輕人是要拼的,我們這麼熟。想沾光不是不可以,但要等到52歲再跟我提這些。”
張祥哈哈大笑道:“至少有個盼頭,希望到時你還在國內。要是回了美國。我去哪兒找。”
“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或許到時候我要沾你光。”
“這個可能性不大。只有我沾你光的份兒。”
對一個司機都這麼好,難怪曹維清副局長說想跟他搞好關係。必須要說他徒弟好呢。
想到大前天開會時提到的偷渡問題,肖晨雨決定也沾一下光,把閩省人偷渡作為一個課題來研究。眼前這位絕對是最佳訪問物件,不禁問道:“韓教授,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閩省人為什麼喜歡偷渡,一是危險,二是去了美國也是做底層勞工,並且美國不同文化的社會,對他們有什麼吸引力?”
閒著也是閒著,可以跟她探討探討。
韓均整理了下思路,抽絲剝繭地分析道:“我覺得這就是一個惡性迴圈。據說最早時候,蛇頭帶著大把的錢回國顯擺,讓大家非常羨慕,然後一個個上了賊船。到美國之後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但又能怎麼辦?
背一屁股的債,只有拼命賺錢還。等還完債、賺到錢,不少人開始做老闆,身份解決了,就衣錦還鄉,然後更多的人湧到美國打工,漸漸形成一種社會風俗,就像北方人過年吃餃子一樣習以為常。
當然,更多的是混得不好的,但中國人習慣報喜不報憂,打腫臉充胖子,不僅不說混得不好,而且還要裝闊。而且那些混得不好沒身份的,想回來給鄉親說說美國真面目也很難。所以閩省老鄉看到的都是美國最光鮮的一面,根本沒有想象到那邊的艱苦和困難。”
肖晨雨輕聲道:“不可能誰都不說。”
“當然不可能,很多混得不好的會和家人說實情,但目的是為了鼓動老婆孩子過去扳本,畢竟人多力量大嘛。並且老婆孩子過去之後,身份要好解決一些,他自己也能夠沾光,一來二去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韓大教授接著道:“我接觸的客戶,基本上都是初中畢業以下。在他們看來更高學歷沒任何必要,倒是從小苦練求生技能,比如游泳爬山什麼的,畢竟比起直角座標更實在。
很多人基本上就是等著排期出國,不僅那些親屬移民要排期,偷渡也要排,因為人實在太多了。我問過那些人初中畢業之後做過什麼,他們基本上都是在玩,從事過正經工作的人鳳毛麟角。按照他們的說法,反正遲早要來美國吃苦,在國內不如瀟灑點,玩快活點。
可以說現在偷渡呈低齡化趨勢,我剛拿到律師執照時大多是70後,現在不僅80後成為主流,90後也開始蜂擁而至。看著那些稚嫩的孩子,想著他們在餐館打雜的場景,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所以當時我能幫就幫,想方設法幫他們解決身份,因為有身份才能換相對好一些的工作。”
張祥對此同樣感興趣,一臉好奇地問:“偷渡過去的大概有多少?”
“這個沒法統計,國內很多人有誤解,覺得往美國移民的大多數應該是正兒八經留學。或旅遊、或商務考察過去後賴著不走,想方設法往美國鑽的那一類人。實際情況是紐約唐人街隨便抓一個人。百分百是偷渡過去的。”
肖晨雨追問道:“他們怎麼解決身份,全是政治庇護嗎?”
韓大教授微微點了下頭。苦笑著確認道:“對於大多數人,要留在美國沒有別的路子,只能申請政治庇護。而這些人才是所謂的美籍華人的主體,相比於其他合法入境的人,他們起碼是後者的幾十倍之多甚至更多。
辦庇護還有一個優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