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阿彌陀佛,風行,峨眉池子太小,容不下一條巨龍,別把池子擠垮了,貧僧做不成你師父了,你另尋高處去吧。你學的那套峨眉旋風拂塵也不必歸還給峨眉了,阿彌陀佛,你下山去吧。”
“師父……”
“你我師徒緣分已盡,不必多說。”
“是。”方雲聽完,轉身朝山下走去。頭也不回,沒有一絲留戀,只有一絲絲的傷感湧上心頭。他決定去平日練功的那個懸崖去看看,然後再走。
他漫步走到那個懸崖邊上,看著懸崖下潺潺流過的溪流發呆。他突然明白了許多。他開始明白什麼叫做“白駒過隙”,為何莊子要發出“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的言語,為何孔子要發出“逝者如斯乎,不捨晝夜。”的感嘆了。他此刻終於明白了許多。或許只有他這種將死之人,又得知自己喜歡的女子居然是自己的仇人,利用自己,有家不敢回,害怕父母擔心時才能感受得到。
他心道:反正我這毒是解不了了,宛兒姊姊是萬獸教的,是在利用自己而已。娘見著我這個樣子,肯定會傷心,我還是別回去了。可是這天下雖大,又豈有容人之處。家不能回了,少林去不了了,武當木虛道長不收留自己,即便收留了,有武當那五個老傢伙在,自己又怎麼呆得下去。好不容易找了個棲身之所,卻在一場大戰之後又失去了。定風門也不能去了。爹此刻肯定天下遍下帖子找我,我這回去定風門,師父肯定會把我送回去。百草谷也是去不了的了,去了牛鬍子伯伯還不將自己罵死,他千叮嚀,萬囑咐,不得近女色,否則神仙也難救。自己辜負他這番苦心,又哪還有臉回去找他。想到這兒,不禁起了自殺的念頭:反正這兒一跳下去便可以了,乾淨利落,也不會痛楚,死了一了百了。
他腦海裡突然閃現過每次他與宛兒姊姊見面的情形,那次當他知道他的宛兒姊姊便是萬獸教的薛婉時,他是如何難過,又如何能接受。第一次江上見面時是那樣害羞;第二次見面時是那樣緊張;第三次見面時是那樣怦然心動;……他不敢想象宛兒姊姊是萬獸教教主之時的樣子。正想著,突然似乎聽到了有人喊他的聲音,他連忙站起身來。也許是站起來太急了,腦門衝血,一陣眩暈,再加上猛烈地一回頭,站立不住,懸崖邊上大風一吹,方雲身體便向懸崖那邊傾去。便這樣,一個萬念俱灰的少年摔向了那萬丈深淵了去。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任寶奩塵滿,日上簾鉤。生怕離懷別苦,多少事,欲說還休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休休,者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溪邊一個妙齡女子正在一邊洗著衣裳,一邊哼唱著這首李清照的《鳳凰臺上憶吹簫》,歌聲甚是動人。但瞧她那笑容模樣,似乎是並不懂這詞中的思人之相思之苦的。她很細心地捶打著這些衣裳,生怕哪件會洗不乾淨。她的歌聲是快活的。
正洗著洗著,突然上游的河流漂來一個大物件,浮在水面,隔得遠了,看不清楚是什麼。那物件越來越近了,等到她看得清時,居然是一個人,一個少年男子,漂浮在水面上,不知是死是活。
女子大驚,等到那個人更近了以後,踩到了水中,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拖出水面,拖到陸地上來。食指往他鼻間一探,還有氣,不禁大喜,連忙雙手不停地按壓那人胸口,要將他吃的水全部按壓出來。按得幾下,突然略覺害羞,畢竟男女授首不親,自己在一個男人胸口不停地按壓,若叫人瞧見了,即便是知道的,也總是不好。便不顧那些洗的衣裳了,一個人拖著他,將他拖至了附近的家中。安置在一張床上。
這個家中看來雖不富裕,卻也應有盡有,正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瞧著屋裡的那些網子,魚簍等東西,再看看屋中到處懸掛的魚乾,就知道這個家是靠打漁為生的。
第三日後的清晨,男子醒來了。那個女子正在桌前擺著碗筷。見了男子起來,忙放下手中東西,走了過來,道:“你醒了。”
男子左右四顧看了看,問道:“這位姑娘,請問這裡是哪裡,是你救的我麼?”
“這兒就在峨眉山下啊。那日我正在河邊洗衣服,看見你從河上游漂下來,便把你帶回我家了。哦,你先等會兒,我去給你拿副碗筷來吃飯。啊。哦,對對對,你還沒洗臉刷牙吧,走,我帶你去廚房。”
那個男子覺得簡直象做夢一般。他只記得那日自己一不小心從峨眉的懸崖邊上摔了下來,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