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雲禕這才注意到,這是一輛山地車。
她再度確認了下雲野的身高,輕聲問他:“你騎這個會不會有點危險?”
雲野用鼻音輕應,她也聽不出是什麼意思。
又走了一段路。
黃昏將他們倆的身影拉長,雲野推著車跟在她旁邊,她聽到輪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側頭偷看了雲野一眼。
尹雲禕腦海空白了幾秒,很自然地冒出了一個想法,等雲野長高之後,應該會更好看吧。
雖然他現在已經很好看了。
每到換座位時,雲野的語文成績就會變差。
為了保全他這個潛在的區狀元,班主任愣是讓他們當了兩年同桌。
父母對尹雲禕極為嚴苛,除了學習和補習班之外,她的生活幾乎沒有其他娛樂。就連用電腦,尹雲禕也要以學習為理由和父母申請。
導致當了兩年同桌,她和雲野幾乎沒有一起參加過什麼活動。
話都沒說上幾句。
中考後,尹雲禕開啟班級□□群,盯著雲野那個原始的企鵝頭像,點選了好友新增請求。像是為了顯得不那麼刻意,她同時新增了好幾個人。
雲野即刻透過了。
兩人的對話方塊空白了一整個假期。
高中開學時,尹雲禕沒有見到雲野,她心裡有些氣餒。直到一個月分班考,她進入重點班,在新班級的角落見到那個身影。
少年趴在桌上,身旁的座位是空著的。
正如初中那兩年,尹雲禕走過去,默默地坐在他身邊。
雲野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子。
兩人對上視線,觸電般地又各自收回。
班裡的座位採用隨機制,雲野和尹雲禕不再是同桌。
高中的課業壓力增大,男女生的日常活動更是毫無交集,尹雲禕沒有盲目地沉淪在那朦朦朧朧的情感中,而是將全部的心思放在學業上。
那天,剛好安排到他們一起值日。尹雲禕習慣性地拿起黑板擦,偏過頭,發現雲野也站在黑板前,落日的昏黃日光灑在他身上,他淺棕的眸子因為日暮顏色更盛,下垂看她。
雲野自然地朝她伸手,掌心向上放在她面前。
她才注意到,一個假期過去,雲野加速般地成長,變得高高瘦瘦。
雲野一動不動地盯著她,語氣和以前沒什麼分別:“黑板擦。”
就那麼一刻,尹雲禕的心臟猛地加速,無法言喻的情愫從心底滲出。她慌亂地將黑板擦遞給他,拿起講臺上的報紙跑到窗戶旁。
透過窗戶,她看見雲野單手插兜,抬手時能輕易碰到黑板的頂端。
那是西伏最熱的時間,即便到了傍晚,熱氣與日光也能將人烤焦。
等兩人值完日,已經五點半了,尹雲禕在書包裡翻了半天,喃喃道:“怎麼沒戴帽子。”她不信地又找了一遍,只能放棄地背起書包。
雲野剛洗完手回到座位上,尹雲禕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頭上沾了粉筆灰。”
雲野懶得管:“沾了就沾了吧。”
想起初中的事情,她直接微踮起腳,用指尖撥了下他額前的碎髮。雲野懵懵地睜大眼睛,怔了片刻。
尹雲禕很快又收回手:“現在不髒了。”
雲野還不理解心裡那種感覺,他只覺得臉上一熱,呼吸有些困難,彆扭道:“不用,我就喜歡沾灰。”
沒再繼續聊,尹雲禕往校門口走。
剛出門,身旁一陣風帶過,頭上便被輕輕戴上個帽子。雲野像第一次那樣,騎著車從她身旁過去,朝她擺擺手。
“走了。”
男生的頭圍比女生的大,帽子在她頭上鬆鬆垮垮,擋住了一部分視線,她只看見腳踏車的輪子,扶正帽子後,前方已經沒有云野的身影。
布料像是帶著對方的溫度。
那一刻。
尹雲禕忽地就明確了,原來自己每次見到雲野時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叫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