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目漆黑,膚色蒼白,透著股冷意。人生得高,套了件白色短袖。身材瘦削,像棵卓立的孤松,卻又不顯得單薄。
一時間,有什麼東西衝破了牢籠。
有朵遲遲不願意發芽的花,在無人察覺的地方破土而出。膽怯又渺小,卻也會受到月光的引誘,選擇踏上人間,一窺究竟。
雲厘忘了自己懼怕社交,忘了自己向來都對生人抱著避猶不及的態度。這一刻,她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現在她不往前一步。
這可能就會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面。
可她希望。
還能有下一次見面。
雲厘嚥了咽口水,掌心慢慢收攏:“那個,我,我能跟你要個聯絡方式嗎?”
傅識則抬眼。
頭一回做這種事情,雲厘手足無措解釋:“我聽他們說你感冒,我知道一個牌子的感冒藥還挺有效的,想推薦給你……”
他沒立刻回答,似是在等她說完。
片刻,傅識則平淡說:“謝謝,不用了。”而後,他沉吟須臾,又補充,“忘了說,希望我朋友的行為不會影響到你。”
很簡單的一句話,瞬間將雲厘的遐想與曲解打破。
她不需要深想,就能理解他的言外之意。
他先前的舉動,並不是對她存有別的想法。
僅僅只是因為,他的朋友今晚做了冒犯她的事情。既然也道了歉,就該是有作用的道歉。
他不希望因此影響到她本來的計劃。
漫長無垠的夜晚,繁華又荒涼的街道,馬路將世界切割成兩半。耳邊仿若與周遭斷了線,有尖銳的鳴叫,接連坍塌。
無法控制的難堪湧上心頭。
雲厘勉強地笑了下,低聲說:“沒事兒,那算了……希望你感冒早點好。”
扔下這句,雲厘連道別都忘了說,只想快些離開這個地方。轉頭的一剎,她鼻子泛酸,看了眼來車方向,快步穿過馬路。
……
回到家,雲厘踢開鞋子,把袋子扔到餐桌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客廳,渾身卸力地躺到沙發,整個人往下陷。
想當沒發生過任何事情,眼前又反覆地迴旋著傅識則的神色。
從始至終沒有一絲的波動。
就好像,今晚因他而生的的莽撞與退卻,都僅僅只與她有關。就連拒絕時,他都不會因可能會傷害到她,而抱有任何的歉意。
因為完全不在乎。
用抱枕蓋住臉,雲厘用力地抿了下唇。
好丟臉。
好狼狽。
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雲厘急需找人傾訴,急需有人能與她共情,但又不想跟任何人提及。良久,她拿起手機,開啟網頁開始搜尋——“跟人要微信被拒絕了。”
很多人有同樣的經歷。
看起來是一件司空見慣、不足掛齒、無須在意的小事。
但不論怎樣,大部分人都還是會因對方連進一步瞭解的興趣都沒有,而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差。
翻看了很長時間其他人的故事,雲厘才堪堪恢復。沒再傷春悲秋,她蔫巴巴地坐到餐桌旁,開啟那份被她擱置許久的炒粉幹。
她咬了一口。
已經涼透了。
雲厘嚥下,喪氣地嘀咕:“我的心都沒你這麼涼。”
把飯盒拿到微波爐加熱,等待的時間裡,雲厘開啟E站。這段時間事兒太多,她之前請了個假,已經幾個星期沒發影片了。
底下的評論都是在嗷嗷待哺,懇求失蹤人口迴歸,還有人給她起了綽號。
雲厘被幾條評論逗笑,想了想,敲字發了條動態。
閒雲嘀嗒醬:別再喊我鹹魚嘀嗒醬了,跪謝大家。週六晚更新。
剛發出去,就刷出來幾百條評論。
雲厘翻了翻,發現除了催她更新之外,還有提醒她拖欠的五十萬粉福利還沒給。先前徵求了一些意見,讓她拍各種主題的影片,五花八門到眼花繚亂。
但反響最高的,是讓她直播。
雲厘直播的次數很少,頭一回是覺得新奇,播了幾分鐘就匆匆下線。感覺自己的臨場反應很差,直播效果也會顯得無聊,所以一直也不太願意玩這個。
僅有的幾次都是被粉絲慫恿。
但不知為什麼,他們好像都很喜歡。
注意到時間已晚,人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