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你要活下去,上天已經給了我們機會,你一定要撐過去。”
她一笑,笑容裡沒有一絲的遺憾或怨尤,“我擁有了……我從不敢奢望的東西,我已經……很滿足了。”
“未來,”他忍著眼裡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你要活著,不是為了你爸爸、哥哥、我或是任何人,而是為你自己,為你應該得到的幸福及人生活下去,懂嗎?!”說著,他在她中指上做出一個套戒指的動作,然後在她手背上一吻。
未來像是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似的,什麼都沒多說。
“先生,對不起……”一名護士走過來為未來掛上氧氣罩,“你必須出去了。”
“好的……”說著,他又睇了未來一眼。
氧氣罩下,未來的嘴唇輕輕掀動——
他在她的唇片掀合裡看見了“我愛你”,而他以眼眶中最後一行淚回應了她。
此刻在他心中,他只希望這是他最後一次為她落淚——
尾聲
三年後,夏初,松岡美術館。
會場外高掛著“十川英行,天使的重生”的大型看板,場內則是擠滿了參觀畫展的人們及與會記者。
這是英行蟄伏三年後,再一次的畫作展出,不只在日本國內引起一股十川熱潮,就連國外也來了不少採訪記者,爭相報道著他的再一次出擊。
雖然三年前他的畫作被新象藝術中心的梅宮麻裡嚴重批判,但作風相當低調的他並沒選擇隨波起舞或是大聲抗議,因此也未對他的藝術創作之路產生太大的影響。
這三年來,他專注於畫作的新創。同時將他大部分的時間留給他差點失去的妻子。
在這次展出中依舊是他一貫的靜物及風景創作,但最受人矚目的卻是那張名為“天使”的畫作。
那是畫展中惟一的一幅人物畫作,也是他創作生涯中惟一的一幅。
畫中是一位長髮女子的側面影象,她眼簾低垂,唇邊帶笑,給人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她纖細的頸項下是一雙瘦削卻又顯現出堅毅的肩膀,背上則有一對展開的白色羽翼,而胸前——是一道明顯的、長長的疤痕……
“十川先生,三年前新象的梅宮小姐曾對你的畫作提出相當嚴重的批評,而如今你的畫作能經由日本西畫交流協會的統籌再次舉辦畫展,你的心情是如何?”
“不管是做人或作畫,我都不曾有過討好某些人或得到特定人士肯定的想法,我做我想做的事、畫我想畫的東西,我只想做我自己。”穿著一襲隨性的半開襟襯衫及寬鬆長褲的英行,輕描淡寫地道,“再說,每個人都有他的喜惡,我不認為梅宮小姐對我的批評有什麼不對。”
“十川先生,距離你上次的畫展至今已經三年,這段期間,你都在作畫嗎?”一名記者問道。
他淡然一笑,“這三年,我都在享受人生,感覺真正的生命。”
“這也是你創作這幅‘天使’的動力嗎?”
“據說這幅‘天使’的模特兒就是尊夫人,是嗎?”連著兩名記者提出這樣的問題。
“是的。”說著,他露出了微笑。
這一次的現身,他過去給人的那種陰沉、冷漠已不復見;如今的他,就像是個全新的十川英行。
是的,他重生了,而他的重生是因為“另一個人”的重生。
人是真的可以為別人而存在的,以前他不相信,現在他卻可以如此確定。
在幾乎失去後,他對自己活著或所愛的人活著時的每分每秒更加的珍惜、更加的在意,因為他知道生命總是在脆弱與堅韌之間遊走。
如今他怕的已經不再是“失去”,而是在擁有的時候,自己沒有盡心盡力地去愛、去感受。
失去其實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應該是失去後,心裡卻有滿滿的、沉沉的遺憾。
沿著樹木蓊鬱的磚道繞進一條窄巷,盡頭是純日式建築的十川家。
這裡已經是真正的十川家,而不是三年前那個租來的十川家。
三年的時間足夠改變許多事,例如克己和安田結婚並生下一個女兒、例如未來在鬼門關前又走了一回、例如他與未來共同創造了這個溫馨的家園、例如……
在未來手術成功後,他向房東買下了這間房子,一是因為他及未來都喜歡這兒;二則是因為這兒離靜谷家很近,不管是未來回去,或是她家裡的人來看她,都非常的方便。
還未接近,牆裡就傳來孩童嬉鬧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小社群裡,那歡樂的吵鬧聲聽來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