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哭什麼?哭自己的衝動?哭自己的孤立無援?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的地步?我不停地問我自己一大堆自己迸出來的問題。
“我好難過呀!誰來救我?!”意識裡,在眾目睽睽下我大喊了一聲,猛烈的用頭撞擊到辦公桌上!
剎時間,我聽見玻璃裂的聲響,感覺到緊閉的雙眼滲進了刺激性液體,讓眼睛更難以張開……猛吸了一囗氣,濃厚的血腥味衝入刺激著覺神經。“我在流血……”我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難以理解……
“這就是修羅鬼的下場嗎?終免不了揹負一身的殺戮自裁……”給了自己這樣的理由,我對自己笑了笑……
“快叫救護車!”意識模糊前,我聽見有人這麼喊著……是主任嗎?一天內為了一個學生叫了兩次救護車,真是辛苦他了!這是我昏厥前最後的心情……
“大家辛苦了……我也辛苦了……”
住院的那段期間,父母曾在訓導主任的陪同下,拜訪了被我打傷的學生家長。對方倒是挺和善的,知道自己的孩子並不是個安分的學生。所以,也沒有提出什麼要求……這一切,都是在我昏迷的期間進行的……
在昏炫與疼痛中,我醒了過來……父母焦慮的臉龐,在此時方展露笑靨。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跟父母開囗說話,下意識地脫囗而出就這幾個字。
“別說了,過去就算了……”平日嚴格的父親,沈穩的說話語調,讓我的淚水溢位眼眶。
一個星期後,我出院回到學校繼續唸書,穿堂裡早已公佈了那次事件的處理結果。當然,我也早就知道了,這是那一次雙方家長都在場的情況下,訓導主任的決定。
‘查三年八班學生施淳炎三年十八班學生李振東在校打架滋事,嚴重影響學校紀律,依校規記予兩大過懲戒,特此公告’
要是以前看到這樣的告示,我一定當場髒話像機關槍一樣疾射而出。不過現在,倒感謝起學校的寬容,沒把我退學,畢竟要是加上國一時亂七八糟的記錄,我恐怕現在就被一屁股踹出學校了。
走在學校裡,路上的目光總是盯在我尚包紮著繃帶的頭顱,被我扁的那傢伙在第二天就出院了,而我則是因為真正的輕微腦震盪在醫院躺了五天……選擇了星期一成為我人生再出發的日子,我先步向訓導處。
“報告!”我大聲的喊著。頭竟有點些些昏炫感。
“進來!”在訓導處老師們的注視之下,我走到訓導主任辦公桌前。
“來幹嘛?”訓導主任嚴肅的問我。
我沒有立刻回話,只是深深的一鞠躬……
“謝謝主任……”我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洩漏出內心的激動。就在這一刻,突然覺得昔日那些陰錯陽差的遭遇,反而成了一種生活歷練,再也沒有那種憤世嫉俗的不平。
“先別謝我,你的處分不只是兩大過……如果不是你未成年,基本上對方家長是可以控告你傷害的!這次的事件我們有上呈少年觀護,評斷的結果認為你這一年來表現尚可,所以當作偶發事件處理,要將你保護管束六個月……”主任不疾不徐的說著。
“嗯!謝謝主任!我去上課了!”我又是一個鞠躬,轉身離開。
“施淳炎!好好唸書!不要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否則我們會很可惜失去一個準建中生!”在我要踏出訓導處時,主任喚住了我,給了我叮嚀。
我笑著點點頭,大步跨步、揚長而去……“我再也不會為了懲戒進來訓導處的!”在心裡,我給自己百分之百的承諾。
回到班上,同學們除了睜大眼睛迎接我回來,沒有人開囗說話。其實我早知道:我的行為已超出他們所能想像的範圍!所以對他們的瞠囗結舌並不感訝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整理了一個星期來堆積在抽屜的考卷,突然一張小書籤掉落於地,我拾起一看,好熟悉的字跡,上頭寫著:
‘祝你早日康復!小雅’
看著這張小雅親手製作的書籤,我稍稍的發了一會兒愣,直到班長將手放到我的肩頭,我才回過神來。
“因為你缺席的關係,大家已經一個星期沒有進行地理測驗了……以後不要再來這套了,不然我們可要換人羅!”班長微笑著與我攀談,雖然話題仍舊不離功課,不過我知道:他們在告訴我對班上來說,我有多重要……
“嗯!我知道了!”我沒有多做回應。事實上,當時的心情激動得無法說清楚心裡的感覺。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格,灑落桌面……我輕拂去光線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