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拜完之後又挺得很直的背影,不知何故,我覺得這不像他。我認識的姜允修不會如此,他從來生殺決伐,從來步步為營,不可能將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讓人。我在等,等他說“只是”,“但是”“然而”這樣的轉折詞。可是他沒有,只是那樣靜靜的跪著。我突然很想看看他現在的表情,也許能看出他到底又在耍什麼把戲。
“父皇,兒臣如今對皇位並無妄念,兒臣謝謝九皇弟的推舉,孝順之名兒臣勉強可當,但這賢德之名兒臣卻萬萬擔當不起。”在大家都呆住之際,晉南王終於出聲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也許是晉南王也搞不清姜允修想幹嘛,怕中了他的計,竟出口拒絕,全然不顧晉南王妃在旁邊一直接他的衣袖。
丁慕筠想說話,但在這種場合下,顯然女子是不好出來說話的。我明白丁慕筠的心情,她既怕姜允修有什麼陰謀,更怕晉南王白白錯過了機會。
皇上似乎一直端詳著姜允修,沒有說話,直到晉南王開口,皇上像才回過神來。他沒有馬上回答晉南王,只是走下座位,上前扶起了姜允修,溫言道:“九兒,你可知朕也有想過把江山傳給你?”
姜允修順勢站起道:“兒臣知道。但兒臣只是武將,這江山還是大皇兄最合適。若是父皇立大皇兄為儲君,兒臣所率之西北軍、西南軍還有陸城軍都將唯大皇兄馬首是瞻。”
皇上眼中精光一現,笑問道:“九兒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立晉南王,九兒的部屬便要不依了?”皇上嘴角含笑,但眼睛裡沒有一絲笑意,表情陰鷙。我暗暗著急。生怕姜允修一個不小心便會被皇上治罪。
姜允修搖搖頭,道:“兒臣不敢,不管儲君是誰,都是父皇的英明決定,兒臣也都擁護。只是如今,兒臣放眼望去,卻不知還有誰比大皇兄更合適。”
皇上聽到前面將於從眼底綻出一絲笑意。臉色緩和了很多。聽到後面,卻也是陷入了沉思。的確,姜允修說得很對。如今姜允霖兵諫,已經和皇上撕破了臉,不可能再成為儲君;而姜允修主動放棄,縱觀剩下的皇子中。也只有晉南王姜允祈最合適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而且,他自己目前並未培植什麼勢力。所以即使入主東宮之後也不會威脅皇上權威,更何況,他之前捨身救皇上,這份感情皇上也不會不考慮吧。
皇上沉思片刻。便轉頭看向仍是跪在一旁的姜允霖,問道:“不知霖兒如何看此事?”
姜允霖冷笑一聲,道:“九皇弟言之灼灼。還抬出了‘立長立嫡’的祖訓,兒臣還有什麼說話的餘地嗎?再說如今我說什麼還有用麼?”
姜允修輕笑道:“怎麼會沒用呢?禁軍不是還在外面麼?”
姜允霖長嘆一聲。磕頭道:“父皇,今日是兒臣魯莽了。兒臣這就撤去禁軍,兒臣任憑父皇處置。”
皇上盯著他看了半響,才重新回到座位上,道:“好,今日便冊立晉南王為太子,入主東宮。禮部準備相關事宜,擇日再行冊封大典。”皇上這金口一開,雖然沒行正式的冊封大典,但晉南王這儲君之位便已經名副其實了。這道口諭一下,眾人的表情各異。大多朝臣既憂心又高興。憂心地是今後可能要重新再努力燒燒姜允祈這個冷灶了,而高興的是,其它的朝臣也都是一樣,同一起跑線,誰也不輸誰。而晉南王直到這時也是一臉茫然,不知為何自己就這樣成了儲君,而丁慕筠則是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九兒今日也辛苦了,這親事……”皇上接著開口,從未等皇上說完,姜允修便跪倒道:“父皇,今日您勞累了,還是早些回宮休息吧。兒臣其實從剛才開始,之前受傷之處便隱隱作痛,所以兒臣想懇請父皇恩准將親事延期,待兒臣身子大好以後再說。”這話說得很模糊,等傷好之後,傷好不好也只有姜允修自己說,而等好之後再說,並不是等好以後行禮……我想,姜允修終是知道了吧,杜玉軒的真心。
皇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准奏!”。他再緩緩地轉頭看著姜允霖,道:“至於你,霖兒……”我不知何故,心像是被人揪起來一般,姜允霖,始終還是與別不同吧。
皇上一頓之後,開口道:“璃宣王在朕面前出言無狀,著回府靜閉思過,三個月不準離府,由‘黑棋營’親自執行。禁軍暫交由晉南王接管,所有帶隊將領一律撤換,終身不得再入軍營。”這道諭旨其實就是軟禁了姜允霖,也奪了他在京城的兵權,但好歹也是保住了性命。我終是鬆了一口氣。
秦希玄因為“誤信饞言”被皇上斥責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