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地上,“沙沙沙”響成一片。
“一路走過來,花開得很好,路上有很多花,就在路邊,很美,一路伴著我。有些城市種了很多樹,有些地方又種了很多草,種花是很美好的。一個人孤獨地走在路上,花就是伴,很美好的伴啊。”合新喃喃說道。
我抬起了目光,合新扯出紙巾遞給我,我揩著臉上的淚水。
“我已經很知足了。那一年,在玉花江邊,我就像傳說中的那棵樹一樣,已經化在江水裡了。”
“你是怨我嗎?”
“沒有。沒有怨你。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我是認死理的迂人。
“但是,我們會有辦法救天一的。”
“是啊,會有辦法的。”
合新說著,用雙手包住了我的手,他像是在祈禱,我們一起祈禱。
我看著合新,又一次這麼近地面對合新,我努力在尋找一種重疊,我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尋找重疊?或許我並不是在尋找重疊,其實重疊真的不重要了。眼前的合新是看得到,甚至摸得到的。他的輪廓、他的五官都映在了我的眼簾裡,我的手觸控過它們,那一切都種在心裡了,藏在生命的深處。
“你在看我?”
“是啊。”
合新笑了,他咧開了嘴,露出兩排齊排排的白牙。
我的心像被掐了一下似的,我忽然從合新的臉上看到了一股孩子氣,那種純真的、新鮮的,卻又是嬌弱的元素,這些元素長在他的臉上。我的心被掐疼了,我把我的手從合新的雙手中掙脫出來,我張開五指,把合新的手握在了握的手心裡。
“玉香,我的手在你的手心裡。”
“是啊。”
“玉香,你在拉我嗎?”
“我在抱你。”
“真的很值啊,玉香,真的很值。”
“你說的是傻話。”
合新聽了我說的話,又笑了,他咧開嘴,露出了齊排排的白牙,“玉香,我必須死。你知道的,我必須死啊。”
“不……。”我喊著,我把合新的手捏住,使勁捏住,彷彿我一鬆手,合新就會離我而去。
“我是為了天一去死的,我值啊……。”
合新說完,把被我握住的手使勁抽了出去,他用雙手罩住了自己的整張臉。
仙女說,許三個願吧,我將滿足你。
不,不要三個。我不要三個,一個足夠了,一個……
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像一個巨大的塑膠袋一樣,把我罩住,我感到我喘不過氣來,就要窒息了……。
“玉香,我真的想死。我……我很怕啊,不,不是怕死,我怕面對天一。我面對我的女兒,我卻無力去救她,她很危險,我卻無力去幫助她啊……我……我實在是難以承受了,玉香……。”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們會有辦法的,老天會長眼睛的,我們會把天一救回來的,會的。”我喊到。這些話天天都在我的腦袋裡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我們不可以絕望啊。”
合新不再說話,他端起了杯子,把啤酒喝了下去。我看到他喉嚨隆起的骨節,像蛇頭一樣竄上竄下,快速地上下移動著。
我不敢看合新,我把目光投到了窗外,對面的燈光溫暖地亮著,一切都顯得祥和寧靜。突然,一個鋼琴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回頭一看,合新坐在鋼琴面前,他在彈奏,是一首熟悉的旋律《少女的祈禱》。
旋律優美而舒展,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憂傷,她在祈禱什麼呢?據說這個曲子的作者是一個只有18歲的少女,她28歲就離開的人世。我被旋律包裹著,我的眼前晃動著天一的身影,她歡笑的臉,她一直在笑,大笑、微笑,笑得那麼美啊。
一位印度智者說:如果你在14歲時不能愛,那麼你在42歲時就無法祈禱。
祈禱是一種素質,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具備這樣的素質的。我在祈禱,合新也在祈禱,我們一起祈禱。
我走到合新的身邊,我離音樂的聲音更近了,我是離祈禱更近了。合新把目光投向我,這一次他的目光是堅定而溫暖的。
一直沒有好訊息傳來,李南每天都到網上去查詢,他的很多同行都在紛紛和他探討治療方案,把點滴經驗告訴他。
天一的病情暫時處於平穩的狀態,她的精神狀態也有所好轉,她讓淑百給同學打電話,讓同學到病房來幫她補功課。天一的人員關係很好,許多同學都爭著來。淑百囑咐她不能太累。天一急得說,我都落後一大截了。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