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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畫展辦得很成功,沒有多久,一些相關的報紙和刊物,還有網上都有了關於我的畫展的一些評著,專家的評價尤其不錯。儘管我已經離開主流畫壇了,我也不在乎什麼專家、畫評家對我的畫的看法了,但是畫了近二十年的畫,這些說法也算是對我自己的一個總結。

忙完了畫展,我和阿明終於可以安靜地躺在床上了,阿明很動情地摟住我,說:“玉香,不要離開我。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這樣的話阿明從來沒有說過,其實,這樣的話是化在阿明的行為中的,我知道,我也已經下了決心要和阿明結婚了。

我說:“不會的。”

阿明說:“玉香,實話告訴你,我離開麗江這麼長的時間,我是想讓自己試試到底能不能離開你?”

我說:“為什麼?”

阿明說:“我試了,我不能,我不能離開你,我的生活中不能沒有你,要不一切都太沒有意思了。”

我說:“好好的,為什麼要試呢?”

阿明把我摟得更緊了一些,說:“是,好好的,好好的。”

阿明又把我勒緊了一些,我覺得喘氣都困難了,但是,我沒有動,我任他把我抱緊,像抱住一個寶貝,能成為一個男人的寶貝是一個女人的幸福。我想,我該知足了,我應該過了追求虛無飄渺的東西的時期了,阿明是實實在在的,是我能一伸手就摸到的幸福。

過了一會兒,我對阿明說:“我們結婚吧。”

阿明像一條魚一樣遊動在我的身體上面,歡娛在我的身體裡面,我彷彿漂浮在一片明靜的水面上,我被阿明帶向波浪的尖端,一瞬間滿腦袋金花四射。

阿明有意要把婚禮做得隆重和熱鬧,我不願意這樣,我畢竟已經三十二歲了,和阿明同居也已經好多年了,還有我有天一,儘管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但是,我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母親,一個母親的行為是有別於一個普通女人的行為的。為此,我們有了認識以來第一次的一個分歧,有幾天還搞得很緊張。我心裡很難過,我知道阿明等待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婚禮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生命中最亮麗的華彩,而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未必就不是。我理解阿明,不論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我是讓他驕傲的女人,擁有我是為他的人生戴上了一個光環。也許我應該妥協,但是,我心裡惦記著住在醫院裡的天一,對於婚禮這樣的事無論如何我都無法答應,我更不能去做一個興奮的新嫁娘。

因為有了這樣的分歧,這個事也就暫時擱置了下來。這樣也好,有一個病重住院的女兒,當母親的怎麼能夠幸福的結婚呢?

天氣越來越冷了,淑百的電話傳來的訊息非常令人不安,儘管淑百總是對我說,會有辦法的,有李南在。我相信李南會全力以赴的,但是,疾病是一個更強大的惡魔。有一天晚上,我夢見天地混沌,滿天飛沙走石,江水從天上傾倒下來,我在夢中喊道:天塌了!

天沒有塌,陽光還照樣燦爛,江水依然無聲地流動著,向著它的目標或是一個承諾奔去。

我焦慮的心情難以抑止,有一天,我忽然發現我的脖子上的面板奇癢,長出了像癬一樣的東西,我到醫院去看,醫生告訴我我得的是神經性皮炎,病因是焦慮過度,我終於要藉助安眠藥來入睡了。

國慶節的時候,麗江的客人達到了歷史最多的時刻,每一個客棧裡都住滿了人,沒有一間空房,從節日的第一天開始,客棧就已經是滿滿的了,有些主人不得不把自己住的房子也騰了出來,後來再也住不進一個人了。早晨起來一看,玉花江邊竟躺著人,衣服上、眼眉上、還有臉上的鬍鬚,都結了一層厚厚的霜,善良的麗江人心裡實在是難過了,他們把那些躺在玉花江邊的人請回了家,他們在院子裡升起了火盆,徹夜不停地燃燒著,房簷下住滿了人,主人把可以取暖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個客人的身上蓋了一件青灰色的長褂,這倒沒有什麼奇怪的,是這家主人的先輩穿過的,這時也派上了用途。

我們家的院子裡自然也收留了很多的人,有兩個女孩被母親安排進我的房間,一個七八歲,一個十三歲。阿明只有暫住畫廊,兩個女孩和我擠在一張床上。一天,半夜的時候,一個女孩竟緊緊地把手臂環繞在我的脖子上,她一定是把我當成是她的媽媽了,我的身體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像有許多小樹芽在突突地往外冒,接著我覺得鼻子酸了,一股熱熱的潮流向我的眼睛湧去,我想到了我的天一,我十分感謝這個在夢中想媽媽的女孩,我長久地把她摟在懷裡,我沉浸在做母親的幸福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