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也像是畫畫用的水彩。我們依著那些極其精美的護欄走著,他在說話,說他對我的畫的感覺,他一點一滴說了出來,後來,他把身子依在了護欄上,他高高地仰起了頭,淚水還是從他的太陽穴處流了下來。
我在作畫的時候,總是有一種恍惚的感覺,我像是坐在一團霧裡,這團霧是有顏色的,在不斷地變化著。
我覺得我和他近了,我踮起腳為他拭去了太陽穴的眼淚,他低下頭,把我抱在了他的懷裡,男人的懷抱,讓我喚起了記憶,我用鼻子去嗅他身上的氣味,我使勁吸著,生怕錯過一個期待,他說,謝謝,謝謝你。你畫的和我心裡的一模一樣……
我從他的身體中掙脫出來了,我大大地吸了一口氣,我嗅到了江水的味道,我斷定我的嗅覺並沒有出問題。
他又說,你的畫真好。
我走過許多地方,我還見過很多人,我已經不太在乎別人對我的畫的感覺,看我畫的人大都是一些另外的行當的人,他們看畫的標準我很清楚,當然,我也知道我畫畫的標準。我在向別人展出一幅畫的時候,我已經不會在乎別人的評價了。
可是,我在乎合新對我的畫的感覺。
我繼續畫合新的夢,我似乎找到了一種和他交流的方式,有一天他說,其實一個人是永遠無法知道另一個人的夢的。我想他說得對,他的夢只是為我提供了一種感覺,而不是一種聚象。我告訴他,是他的夢給了我靈感。他不再說什麼,只是他在敘述自己的夢的時候更加仔細了。這很讓我感動,他想幫我,他不願意讓我感到他對我無用。
合新問我,這些畫最後會到什麼地方去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
他說,到什麼地方去都不重要,不管怎麼說,這些畫的生命都要比我活得長。
事實就是這樣的,但是,我不願意說。我故意輕鬆地說,畫就是畫唄。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合新的腿傷儘管還不到一百天,但已經越來越好了,淑百在電話裡交代我一定要讓合新及早擺脫柺杖,要鍛鍊他自己走路。
麗江的夏天並沒有想象的酷熱,太陽比過去白了一些,光纖維似乎也硬了一些,但是,在麗江只要待在屋子裡面就沒有太熱的感覺。而且麗江的夏天總是小風徐徐的,把前後的窗戶都開啟,風就總在耳邊吹著,所以,在麗江很少有人家買空調,就連客棧裡也沒有,當然也沒有電風扇這樣的東西。
後院是一個陰潮的地方,不僅樹很茂密,地上的草也很旺,夏天很容易長蚊蟲,也許因為有了後院,前面的院子裡蚊蟲就少多了,太陽落到山後面以後,在大榕樹下面坐著,風也比白天大了,很舒服。
每到這個時候,我就讓合新把柺杖放下讓他自己走路,他總是走不了兩步就呲牙咧嘴地坐了下來,我嚇唬他:“你要是不好好鍛鍊,你的骨頭就是接上了,肌肉也會廢用而萎縮的。”
合新說:“那就懶在麗江不走了唄。”
我說:“那倒好。老爹高興了。”
他說:“你不高興?”
“當然高興。”
我這樣說,心裡其實又在惦記著阿明,阿明才離開的時候,每天都會打電話回家,後來,電話少了,兩三天不來電話,如果我不給他打過去,他就不知道打回來。他總說很忙。我感到阿明之所以離開麗江,很有可能是因為合新的到來,這樣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我甚至感到,如果合新不走,他就不會回來。我知道阿明很愛我,但是,阿明的心還不是那種小心眼,他也不會莫須有的吃醋。當初,我留在昆明照顧合新,他是很支援的,還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合新。可是,自從阿明在昆明的醫院裡見到合新以後,我就感到有一個秘密發生在阿明和合新的中間,可是,沒有人告訴我。不論是阿明還是合新都對我守口如瓶。
就像是合新能看到我心裡想的似的,他突然問:“阿明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他也說不清楚,他只是說一直在辦事,好像一下子回不來。”
“哦。”
我看著合新,想從他這個“哦”字裡看出點什麼來,但是,我根本不具備火眼金睛的本事,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合新又問:“天一怎麼樣?”
說到天一,我的心一下子又緊了起來,我說:“聽淑百講,還在血透。”
我問合新:“你知道血透是怎麼回事嗎?”
合新說:“不知道。”
其實,我曾經在網上查過,我知道它是治療腎病的一種手段,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