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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到了第三個月上頭,孫道臺到底手癢了,出手下注,打五兩銀子;他的手氣旺,打到哪裡,贏到哪裡,但贏得不多,不過一二百兩銀子,因為他不敢打“夾註”。

“真正‘象牙洋肥皂’!”小張笑道,“這樣‘養’著,要養到哪一天?”

“養了一個月。”趙正濤說,“養得孫道臺一天不見那個池大老爺,一天就睡不著覺,實在是每天不贏幾兩銀子回去就睡不著覺。池大老爺看看時候已到,決定、‘開刀’了。”

開刀的辦法,說起來很容易,本來是孫道臺打到哪裡,贏到哪裡;現在反其道而行之,他打到哪裡吃到哪裡。好好的活門,只要他一下注,一定“活抽”;只等他一歇手,馬上倒又“活”了。將個孫道臺氣得怨聲不絕。

其實也不過輸了百把兩銀子,只是一次不贏,實在氣人;孫道臺想起有個重本博小利的法子,雖然笨一點,卻是十拿九穩。於是照計而施,先打五兩銀子。

這一注下去,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孫道臺接著便加倍,打十兩——這個法予很笨,而且需要大本錢,但通常總是有效的,一個輸了打兩個;兩個輸了打四個;四個輸了打八個,一倍一倍加上去,只要在家配一記,就會贏錢,然後從頭再來過,長線放遠鷂,記記不落空,自然積少成多;孫道臺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誰知這個主意打在池大老爺頭上,錯到極點;真正成了自投羅網,一連輸了四注,而且輸得氣人;在家別十,他也別十;他也拿地罡,在家就會翻天罡,氣得他臉色都變了。

這牌顯著有點怪,旁家都住了手看熱鬧;劉知府看出蹊蹺,勸孫道臺歇手,他不肯。勸他換一門打,他更不肯;因為“堅持到底”是這種賭法的訣竅,一換門可能前功盡棄——賭場裡盡有氣人的事,打了半天輸,一不打了,死門馬上就開,所以很有人相信賭場裡有“鬼”。

孫道臺怕“鬧鬼”,不肯換門打。打到第八注已經輸了一千兩百多銀子,身上帶的錢光了,要跟劉知府借。三百、五百主人家還拿得出來,但對孫道臺來說,並不管用;第八注已經六百四十兩,第九注就得一千兩盯八;倘或再輸,又加一倍。這樣下去,傾家蕩產也快得很。

劉知府沒有那麼多銀子,就有也不肯借,“老孫,俗語說的,‘寧可與爺爭,不可與牌爭’。”他很懇切地勸道:“一千多兩銀子,你也輸得起;跟牌悶氣就沒意思了。”

“不贏一把,這口氣咽不下去;我真的不相信,莫非牌上真的有鬼?”

“這倒說不定。”池大老爺神態自若地答了一句,理理銀票,似乎想結束了。

越是這樣,孫道臺越氣也越急,“老兄,”他掀著在家的手說,“這時候錢莊已經關門了,要現款,要票子,都得明天再說。你相信不相信我?”

“豈有不信之理?不過總也要有個限度;我輸,只輸五兩銀子,你老大哥沉下去可不得了。”

這兩句話,聽來是好意,其實是激將。孫道臺來了“大爺脾氣”,搖搖頭說:“沒有什麼不得了!三五萬銀子我還輸得起。”

“鬧大了,鬧大了!”劉知府在一旁介面;同時大為搖頭。

莊家不作聲;在他的立場,也實在不便表示態度,就這樣僵持之中,孫道臺叫取筆硯來,寫了張“憑條即付銀一千二百八十兩”的字條,畫了花押,作為賭注。

池大老爺將骰子擲了出去;當然這一注又是照吃不誤。

莊家手氣硬到這個樣子,滿座相顧失色,而孫道臺一則輸得上火;再則大話已說了出去,不便就此收科,三則到底兩千多兩銀子,善財難捨,因而狠一狠心,又是夾註。

“結果怎麼樣?”小張忙不迭插嘴問道:“又是照吃?”

趙正濤不即回答,反問一句:“你們看呢?”

“再吃就太明顯了。”劉不才說,除非他從此不預備再出手。“趙正濤點點頭:”到底劉三叔精明。“

“那怎麼辦?小牌九硬碰硬,不吃即賠。難道那位池大老爺‘強盜發善心’了?”

“是不是‘強盜發善心’,要過後方知;反正這把牌翻出來,震動全場,莊家拿的地對,而孫道臺拿了一副天對;翻本出贏錢,不過只贏了五兩銀子。”

“唉!”小張替池大老爺可惜,‘三年冷齋飯,一頓臘八粥’,真正是一番心血,付之奔流。“”不見得!“劉不才說,”總還有別的花樣。“

“對!還有別的花樣——”

當時池大老爺嘆口氣,;說是“天壓地,這個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