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眼神若有所思的閃了下,卻未動聲色,指著那四個人說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一位是臧宮,字君翁,潁川郟縣人氏。原在下江軍中效力,這次在昆陽之戰中可謂軍功卓著……”
臧宮急忙表示謙讓:“多謝劉將軍賞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乃宮之大幸!”
劉秀手往邊上移動:“這位是祭遵,字弟孫,原是潁川潁陽縣吏……這位銚期,字次況,與君翁乃是同鄉……”
我睜大眼,銚期身高的起碼在一米九以上,膚色黝黑,與馬武站在一塊兒,活脫脫一對門神!
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穿梭,我越瞧越覺得像是年曆畫上的左右門神,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馬武被我神神道道的搞習慣了,免疫力相當高,倒是銚期被我莫名其妙的一笑,竟漲得滿臉通紅,若非他膚色偏黑,怕是早惹來一大堆的笑料了。
劉秀或許也注意到銚期的尷尬,卻故意視而不見,指著最後一位笑道:“這是朱祜,字仲先……”
“朱祜?!”我第一直覺便是這名字耳熟,眼見那男子與劉秀差不多年紀,身材清瘦,目帶笑意,似乎對我也是一臉好奇。我心中一動,低叫道,“我想起來了,蜂蜜藥丸兒……你是鄧禹的同窗對不對?我常聽他提起你!”
朱祜微顯詫異,眼神兒瞟了劉秀一眼,笑道:“仲華這小子,背地裡說我什麼壞話兒了?”
我靦腆一笑,剛才一時情急,竟連名帶姓的把鄧禹的名字喊了出來,其實說真的,他一行完冠禮就跑了,我從來沒用他的字稱呼過他,一時間要適應“仲華”這個名,還真有點彆扭。
“仲華誇你來著。”心裡虛,聲音也就越說越低。鄧禹以前一講到太學裡的那些同窗如何如何,我便噓他,潑他冷水,說他胡吹。他倒是真誇同學來著,只是反被我掐得夠嗆。
朱祜朗聲大笑,看得出來他為人很是爽朗,一時眾人一起說笑著往裡走。
我趁人不備,偷偷拽住馬武,好奇的打聽:“我問你,昆陽大戰後馮公孫去了哪裡?”
馬武一愣:“馮異?他回去啦!”
“回去?”
“回父城啊!”馬武不以為然的撇嘴,“他也算是個人物啦,只是他還有母親留在父城需得贍養,所以劉將軍也不便強留他。”
“那……那他就……這麼回去了?”回到了父城,回到了新朝政局之中。那以後若是再相逢,豈非仍是敵我對立?的44
抬眼望了眼劉秀翩然的背影,心中一動,劉秀與馮異二人之間必然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難道當日馮異誓死相護於我,便是為了要劉秀放他回父城麼?
“劉將軍這次路過潁川,倒是收了不少勇兵良將!”馬武用羨慕的口氣嘆道,“且不說這幾個,就是留在郟縣做了縣令的馬成,也是個了不起的漢子……哦,對了,你還不曉得吧,王元伯沒跟我們回南陽郡,他順道回潁陽老家去了。”
“啊?”王霸回家去了?這又是為何?
“不過,我敢打賭他老兄在家待不久。”馬武嘿嘿嘿的咧嘴笑了起來,神情相當愉悅。
真想不到我才不過生了一場小病,卻像已與他們的世界脫節似的。
劉秀走路的姿態優雅動人,步履間自有一股貴族的風範,我迷惘的跟在他身後,卻感覺與他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的58
連陰識都說,劉秀是個韜光養晦的高手,言下之意暗指他城府之深,不言於表。這樣的評價足以讓我心驚,和劉秀相處這麼久,我對他的瞭解是他這個人什麼事都喜歡隱藏心裡,溫和老實是他的本色,可他卻也絕對不像外表那樣懦弱無能。這與劉玄是不同的,劉玄是故意裝孬,劉秀……我卻不信他的溫柔善良都是偽裝出來的。
他的本性是善良的!
我垂下眼瞼,內心猶豫,清澈的靜湖已被攪亂。其實……我無法看清他的內心。
我信他嗎?他可以值得我相信嗎?
又或者……他可不可信,與我何干呢?
他是他,我是我,不是嗎?
心亂了,亂了……
無可奈何的低嘆一聲,百轉千折。
劉玄設筵,文武大臣,三公九卿,該到的沒到,不該到的倒差不多都齊了。
劉玄的妻子韓姬裝扮妖嬈的偎依在丈夫身側,不時嬌笑著替劉玄舀酒,渾身輕軟得沒幾兩骨頭。
劉玄一臉輕浮,乍看上去任誰都會覺得這位天子昏庸好色、碌碌無能——綠林軍要的也正是他的無能。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