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2部分

,不要……”白析皓心裡沉重,不知道原本如雪地寒梅堅強的人,到底經歷了什麼,會變得如此萬念俱灰,幾成夢魘。他能做的,只是在那人心神渙散之時,在他恐懼痛苦之時,將他擁入懷中,用自己的胸膛,來告訴他無需害怕,一切已然俱成往事。無論前路如何,總是有自己,來為他承擔。

沒有經歷那些拖入深淵的絕望,那些被隔絕在外,無能為力的苦楚,就不會明白,蕭墨存此刻這句無意識的低囈,這聲“析皓”來得有多不容易,那幾乎是拼卻了全力,幾乎是耗盡了心力才換來的啊。從閻王手裡,將他硬是拉了回來;從他堅不可摧的無望中一點點給予溫柔和信心,讓那波瀾不興的眼眸重新注入生之光彩;利用了他的悲憫和善良,逼著他強顏歡笑,逼著他不得不拋卻死志,不得不正視自己殷切的期望和愛意。所有這些,早已超出一個醫師所能做的範疇,甚至於,早已超出一個情人所能付出的底線。好不容易,才有今日這聲不假思索的“析皓”,才有他自動鑽入自己懷中的舉動,才有對自己那等無意識的信賴。白析皓長嘆一聲,感覺宛若登上奇險的峻嶺,回首來路,不寒而慄。

他撫摸著懷中柔滑若青稠的長髮,低喚聲:“墨存,墨存,醒來了,時候不早了。”

蕭墨存不滿地蹭蹭他的胸膛,並不理會,白析皓好笑地喚道:“墨存,醒來了,再不醒來,那早起的點心,都讓小寶兒給吞了。”

蕭墨存慢慢睜開眼睛,迷濛地盯了他半響,又看看四周,眼睛逐漸清明,自己撐了慢慢坐起,模糊地道:“析皓,我怎麼覺著,這裡不是我原先的屋子。”

“當然不是了,”白析皓微笑道:“咱們在哪,你先猜猜。”

他轉過身,親自兌了熱水,伺候蕭墨存梳洗,又將一件雪狐皮大裘披在他身上,笑道:“如何,可曾覺著這是何處?”

()

這船艙內室佈置得美輪美奐,與蕭墨存在那陋巷靜養的臥房一般無二。白析皓素來鄙夷華貴富麗,卻於細節處最是講究舒適乾淨,他心知蕭墨存出身皇族,皇帝與沈慕銳皆恨不得將天下最名貴的東西堆他眼前,討他歡心,卻不知道,最好最出名的東西,卻未必是最舒服合適的東西。白析皓留神揣摩,早摸透了蕭墨存的心思,大到居所陳設,小到一針一線,俱是那等外表看起來不張揚,卻精細到骨子裡的東西。蕭墨存雖不言語,可卻也會精神鬆弛,臉上笑靨頗有增多,與環境安全舒適,也有一定關係。他此刻臉上出現淡淡笑容,凝神打量四周,道:“莫不是,在船上?”

白析皓頷首道:“正是,墨存還未好好坐過船吧?”

蕭墨存點點頭,眼睛中有些神采,道:“扶我過去看看。”

白析皓搖頭笑道:“不忙,先用了早飯,這船是咱們買下的,愛呆多久,就呆多久,你先吃了東西,服了藥再說。”

蕭墨存聞言,臉上掠過一絲難得一見的沮喪,白析皓心下不忍,柔聲哄道:“外面雖說日頭好,可江風不是鬧著玩的,你想再添病,喝個十天半月的苦藥?”

蕭墨存無奈地同意,道:“那便早些用飯吧。”

白析皓一陣好笑,何嘗想過,那坊間流傳得多奢華嬌縱的晉陽公子,只因為坐個船,便高興成這樣。他心下暗歎,這麼些年,只怕也未必有人,真的留意他喜歡什麼,他自己於朝堂江湖的縫隙間掙扎救生,殫精竭慮,馬不停蹄,哪裡顧得上心中所欲。他憐惜地摸了下蕭墨存的頭,拍手命外頭侯著的人呈上膳食來。

只聽珠簾一聲輕響,小寶兒提了食盒,歡天喜地地走了進來,一進門便嚷道:“主子主子,您可算起來了,我才剛瞧見好大的鳥,會捕魚呢。”

他話音未落,瞥見白析皓,忙收了聲音,怯怯地道:“白,白神醫。”

蕭墨存卻朝他伸出手,微微笑道:“可還看了什麼,都跟我說說。”

小寶兒咬唇笑了起來,不還意思地湊了上去,將食盒揭了,端出裡面白析皓為蕭墨存調配的藥膳並諸種小菜,靦腆地道:“也,也沒什麼,就是好寬的江,好多船。”

蕭墨存瞧了眼白析皓,對小寶兒溫言道:“很多船嗎?可有二層的樓船?”

小寶兒畢竟是小孩子的心性,立即眉飛色舞起來,開心地點頭道:“有啊,原來船也有二層的呀,好大,就如高樓在眼前移動一般,主子,您是不知道,那船……”

蕭墨存一面吃著,一面聽小寶兒清脆的童音嘮嘮叨叨地跟他描述見到什麼,不時問上一兩個問題。白析皓在一旁早已不耐,可蕭墨存對這小太監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