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淑惠太妃寢院的甬道里;前面有兩個太醫在竊竊私議,“昨兒個太子殿下得了急病,皇上不放心派院判大人去探情況,誰料太子妃左推右阻偏不讓他替太子診脈;只說太子吃壞東西拉得腿軟,其餘沒什麼大礙。其實診診脈也沒什麼要緊;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偏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怎麼想的,太子根本就不在毓慶宮唄!我與胤禛對視一眼,我剛要開口說話,胤禛卻衝我使勁兒皺皺眉頭,想來他是想繼續聽下去。
另一位太醫理了理肩上的藥箱揹帶,世故圓滑的捋捋鬍鬚笑道,“診脈是不打緊,可如果沒病豈不是露餡兒了!按說太子禁足也有段時日了,興許他是想裝病引萬歲爺前去探視呢!”
“可萬歲爺似乎無動於衷吶!”
“父子倆哪兒有隔夜仇,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太子和雍親王的姬妾有曖昧,還被侍衛們逮了個正著,這麼丟臉的事兒不做做樣子怎麼下臺!何況當時雍親王還在宗人府裡拘押著,不小懲大誡一番,人前人後說得過去嘛!”
“啊——哼——”胤禛不緊不慢的清清嗓子,他二人回頭頓時嚇得膝蓋直哆嗦,不知是該定住還是該跪下。胤禛一言不發的揹著手臂,嚴厲的瞪了他們一眼,牽著我不快不慢的越過他們走了。
看胤禛一路河豚似的鼓著腮幫,我覺得十分好笑。見四下無人,我踮起腳尖湊到他眼前,“幹什麼氣呼呼的,我都不生氣呢!嘴長在別人臉上,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唄,只不怕閃著自己的舌頭!”
胤禛突然一把擁住我,“都是我沒本事,老二才敢一而再的對你糾纏不清。”
“現在事情不是解決了麼,咱們姑且靜觀其變就是了,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我將臉側貼在胤禛胸膛上,撥弄他前襟紐扣嘆了口氣,“我只覺得對不起女兒,如果不為處理這件事,我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可能就不會發生意外了。追根溯源你也是擔心我,才會一時恍惚被碧嬈扯翻了湯碗。”
胤禛輕撫我後背,再一次耳提面命,“這件事你一定要把好口風,對任何人都必須滴水不漏,就連十三弟也不可以。找個適當的時機我會跟他提,但眼下咱們務必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然整個雍王府都難逃一劫。”
胤禛與胤祥交情匪淺,倘若不幸東窗事發,一廢太子的事已經讓康熙對他心存芥蒂,胤祥唯有全然不知內情才不怕被牽連其中。我刮刮他下巴上的胡茬,“我又不是傻子,我不為自己也得考慮三個孩子吧!不過年韻詩我就不敢保證了,她純粹就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不知輕重不知死活,難保她不會因為報復中途倒戈。倒不如把她送得遠遠的,省得將來後院起火,咱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這點兒小算盤,爺還不明白麼。”胤禛低頭在我手背上親了親,“你想送她去盛京並不是難事,可這次的事她畢竟知道不少內情,爺是擔心眼下逼急了她,她真會狗急跳牆,倒不如先放一放,等塵埃落定再說。”
我咬著下唇偏頭沉思,想想倒也是。胤禛閒得無聊,習慣性地抬手撥弄我耳垂上的紫玉耳墜,我一巴掌拍開他,“別這麼輕佻行不行,看完淑惠太妃,我們還得回去陪太后進午膳,別磨磨唧唧等她派人來催了咱們還沒見到淑惠太妃的面兒。”
淑惠太妃的病情並無好轉,臉色黃白,兩頰瘦得凹陷下去,見到我們興致雖高卻仍然是強打精神。我們怕她體力不支,停留片刻便起身告辭了。回到太后寢宮,剛巧康熙也在這裡,他見了我們微微有些錯愕,“你們倆怎麼在這裡?”
太后微笑著瞄了康熙一眼,“怎麼著,就不許晚輩過來看我這老婆子?”
康熙解釋道,“兒子不是這意思,只是聽說碧嬈昨天出了意外,朕以為他們會留在府上照料孩子。”
太后神情一滯,眼神像箭一樣射過來,刺得我頭皮發麻,“碧嬈出事兒了,怎麼剛才沒聽你們提起?”
我忐忑的嚥了咽口水,“沒、沒什麼,就是被熱湯潑了一下,太醫都說沒事兒了,您就放心吧!”
太后顯然不相信我的說辭,“輕輕潑了一下,就鬧得連皇帝都知道啦?”
胤禛上前一步,“皇瑪嬤,當真沒什麼大事兒,我們沒告訴你就是怕你知道了擔心。你若不信,下個月我們帶她來見你,你自個兒檢查檢查!”
康熙不妨我們沒有告訴太后,也出言替我們補救遮掩,“是啊,昨天老四他大閨女出閣,見到的人多傳言自然就快了,皇額娘你無需多心。”
太后也不好再說什麼,揮了揮手作罷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