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珍罕難見的狐,”哼笑了一聲,“原來,也不過就是這麼個模樣。”
鳳九的自尊心又被小小地刺激了一下,她垂頭瞧見自己的爪子,上面的絨毛果然亂糟糟的,再看雪獅的爪子,每一根毛都亮晶晶的,似乎還在風中微微地拂動。她難堪地縮了縮爪,突然又覺得自己果然已經淪落到和一頭真正的寵物爭寵的地步,心中頓時感到無限蕭瑟淒涼,掉頭打算離開。
身前的雪獅旋風一般地封住她的退路,還抬起爪子推了她一把:“走那麼快做什麼。”她被推得一個趔趄,爬起來沉著眼看向擋住她路的放肆雪獅,但她忘了此時她是隻狐,這樣一副威怒的模樣,若是她人形時做出來確然威懾力十足,但這麼一隻小紅狐怒睜著圓圓的雙眼,效果著實有些勉強。
雪獅懶洋洋地眯著眼,又推了她一把:“怎麼,這樣就不服氣了?”見她掙扎著還要爬起來,乾脆一隻爪子壓在她心口,將她按在地上翻身不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還聽說,你仗著帝君的寵愛傲氣沖天,不知好歹地傷了我的小主人姬蘅公主?”另一隻爪子伸過去按住她撲騰的兩隻前爪,抓了一把,她的兩隻小爪子立時冒出血珠,它瞧著她這副狼狽模樣,挺開心地道:“我的小主人善良又大度,被你這頭劣等雜毛傷了也不計較,不過我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今天算你倒黴碰上我。”
它後面的話鳳九沒有聽得太真切,只是感到繼爪子的刺痛後,臉上又一熱,緊接著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刺進臉頰,一勾,撕裂般的刺痛瞬間蔓延了半張臉。她痛得要喊出來,覺得自己像條魚似的拼命張開了嘴巴,但理所當然地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雪獅緩緩抬起的爪子上沾了不少血珠,滴落在她的眼皮上。她喘息著睜大眼,感到整個視野一片血紅,天邊的雲彩,遠處白色的佛鈴花,此時皆是一片緋紅。眼前頂著紅色毛皮的漂亮獅子似乎有些驚訝,臉上卻綻出一個殘忍的笑來:“果然如他們所說,你是不會說話的呀。”
鳳九其實早聽說過單翼雪獅的勇猛,九重天有多少愛顯擺的小神仙老神仙想獵它們來當坐騎,這麼些年也不過天君的小兒子連宋君獵到一頭送給他侄子夜華君,但夜華君對坐騎之類不大有興趣,徒將一頭來之不易的靈獸鎖在老天君的獵苑中隨意拘著。鳳九看得清自己的斤兩,雖然自己的原身便是狐形,但修煉的法術皆是以人身習得,譬如許多強大的法術須人形手指才能引出,她目前這個模樣比起雪獅來實力著實懸殊,不宜和它對著來。
雪獅拿爪子拍了拍她傷重的右臉,她叫不出聲來分擔,徒留入骨的疼痛鑽進心底。不知姬蘅當初是不是這麼疼,應該不會這麼疼,她是無心,而且她的爪子遠沒有這頭雪獅的鋒利殘忍。
獅子像是玩上癮了,如同饜足的貓擺弄一隻垂死的耗子,又拍了拍她血肉模糊的右臉:“你是不是還妄想著帝君會飛奔來救你?你就是裝得這麼一副可憐相,從前才得了帝君的垂青吧?不過,你覺得有了我這樣的坐騎,帝君還有可能恢復對你的寵愛嗎?我上天以來,帝君曰日陪著公主來看我,卻從沒在我的面前提起過你這頭小雜毛。我聽宮奴說,他已經關了你許久,”它笑起來,“對了,據我所知,帝君並沒有下令將你放出來,你是怎麼出來的?”
鳳九深知,這種兇猛的靈獸其實愛看爪下的獵物服軟,說不定越是掙扎反抗吃的苦頭越多,依如今眼前這頭雪獅的殘忍和興頭,依著性子,折騰死她也不是沒有可能。俗話說,死有輕於鴻毛者有重於泰山者,白家的子息若今日以此種方式死在此種地方,死後連牌位都沒有資格祭在青丘的。
她奄奄地癱在草地上喘著氣,突然有點兒不明白,自己好端端一個神女,為什麼要跑到這人生地不熟的九重天來,以至落難到這步境地。姬蘅受了委屈還有東華來護著她,還有一頭忠心護主的雪獅罩著她替她報仇。可她的委屈,遠在青丘的親人甚至都不曉得。
雪獅拍打她一陣,瞧她沒什麼反應,果然漸漸感到無趣,哼了一聲,用爪子扯下她頸間的一個小玩意兒慢悠悠地踱步走了。那東西是東華抱她回九重天后拴在她頸間的一塊白玉,很配她的毛色,她從前很喜歡,也將它看得很重,等閒人摸都不要想摸。此時,這塊白玉不僅被這頭雪獅摸了還被搶走了,她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只是太疼了。三個多月前十惡蓮花境中,她其實也受過重傷,但那時東華在她身邊,她並沒有覺得很疼。此時竟感到一種難言的痛苦,也說不清是身上還是心上,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她望著天上飄移的浮雲,眼睛漸漸有些乾澀,幾滴眼淚順著眼尾流下來,她忍著疼痛,抬起爪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