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顯得格外雍容華貴。
從雲端撒下的光芒將他們的白衣都渡上一層神聖的金邊,隊伍每行到一處,兩旁的教眾便更低得伏□去,虔誠得像是在親吻神的衣襬。
宗教的感染力從來都強過任何事物,即使是自小被教導魔教是邪門歪道的裴少淵,在親眼見證這樣充滿神聖性的儀式時,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種肅穆和敬重……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一方面理智告訴你這些儀式都是邪惡的,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手染鮮血,他們的靈魂沾滿汙垢,但另一方面你卻發自內心地被這種莊嚴的氣氛所感染。
不過有個困惑現在倒是解開了——他原本根本無法理解這些魔教的少年為何不以成為一個女子的禁臠為恥,甚至還將之當做一種榮耀和地位的象徵來互相攀比,而現在看來倒懂了一二——從他們恭敬虔誠的神情來看,這位教主在這些教眾心目中並不僅僅是一個強勢的統治者,應該還是他們所信奉的神的化身,而能侍奉在神的左右,自然是一種無上榮耀,更遑論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華衣美服加身的榮寵,取之不盡的財富……甚至那些世人為之拼得頭破血流的武功秘籍也是隨手可得。
裴少淵微微闔上雙眸,心中不由暗歎:其實不能怪他們自甘墮落,是這誘惑太讓人無法抵禦。即使是他,在想到那些無上的武功秘籍之時,也無法不為之動心——若真能從這魔教教主手中得來一部武學秘籍,報仇之事便是指日可待……只是,他真要為報仇而自輕自賤至此麼?
自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他睜開雙眸往祭臺上望去,只見那十六個少年已經圍繞著祭壇圍成了一個圓,而那人一襲雪白祭袍立於祭壇正前方,垂地廣袖隨風揚起又悠悠落下,頎長身形被淡金霞光勾勒得有些模糊,遠遠望去倒真有些像是九天之上的哪位神祗。
即使相隔頗遠,她卻是像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一般得懶懶一眼掃來。視線在空中膠著,卻見她面上雖平靜沉穩如深潭千尺,微微上挑的眼尾卻勾著極淡笑意,依舊是那副深不可測的模樣,疏懶卻雍容。
但她的視線並未在他身上逗留過久,平常而隨意得一瞥之後便移開了去,淡淡落到祭壇中央那兩塊覆著白布的木板上——那下面是兩隻被捆住四肢的羊羔,即將被獻祭給神的祭品。
本來一年一度的祭神日需奉上一對尚是處子之身的男女,也就是所謂的以活人為祭,但若非不得已之時,她並不願殺人,於是便命人將被選為祭品的一對男女換成了兩隻剛滿月的小羊羔——這並非什麼難事,對於這些教眾而言,她的每一個命令都是轉述自神明,而來自於神的意志,不可違逆。
不過雖是如此說,卻也不能太過分……為一教之主,便須行教主之責,要親自主持祭祀,一個步驟都不可拉下——也就是說她可以命令他們更換祭品,卻不能命令他們不獻祭品,更不能命令他們不再祭神,那是對神的不敬,是瀆神行為,再怎麼盲從的教眾也不會照做。所以說,這個教主之位看著風光無限,其實處處都有不可逾越的限制。
不過無所謂,既然她的目的只是讓裴少淵喜歡上自己,那麼此時此刻便只需要將這一套儀式做得足夠漂亮就可,幸而這對於經歷了無數次任務的她而言並非難事。
而在遠處的裴少淵眼中,便是那白衣教主迅速而不失優雅地一揚手,兩邊寬大的垂地廣袖頓時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度——那蓋在活祭上的白布隨著她揚起的手而被掀開,露出木板上兩隻毛皮似雪的小羊羔。兩旁的少年配合默契地同時端起白玉瓷瓶,將聖水對著她那好似冷玉雕成的一雙手傾倒而下。
白衣教主垂下眼睫,將雙手合攏,接住一捧聖水徐徐澆在那兩隻羊羔頭頂。水珠四濺之下,她眼底似有若無地閃過一絲淡淡悲憫,接著卻雙手成爪,狠厲決絕地朝兩隻羊羔的頭顱抓下,速度之快竟讓她的動作都帶上了淡淡殘影——
“噗”的一聲,是手指刺入血肉的悶響,下個瞬間,兩道溫熱血泉猛地噴湧而出。
而就在整個祭壇上都落起了血雨的同一時刻,所有的教眾卻行動劃一地朝天空舉起雙臂,高聲歡呼,似乎在進行一場舉世歡慶的盛宴。
雖然在中原的祭祀之日也會殺牲獻祭,但是參祭之人卻都表現得莊重肅穆,並不會為祭品的死而歡呼雀躍,所以並不會給人一種殘忍的感覺。
而這些魔教教眾截然不同的反應落在裴少淵眼中顯然令他感到有些不適,在這個祭典之上,竟是神聖與殘忍並存、死亡與歡愉同在……
其實如果語琪有選擇的餘地,她也不想表現得這樣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