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瑤往他臉上掃了一眼,只見這人面色蠟黃,形容枯槁,就像半截入土的殭屍一般,她收回目光,不答反問道:“你就是這關的最後一位劍主?”
那人置若罔聞,袍袖一展,忽有一道長光碟旋而出,一繞之下,徑直朝著她射了過來。
段瑤看那光中並無殺氣,抬手一接,將其攔了下來。
握在手上卻是一柄普通的桃木劍,劍身刻滿了繁複的花紋。不由疑惑的望向他,那人淡淡瞥了她一眼,負手轉身,“要成為劍主,先要能夠御劍,先讓我看看你的御劍術到達了什麼境地,再做定論。”
“”段瑤看看那白袍人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桃木劍———
“不必擔心,盡你全力向我攻過來即可。”
段瑤輕哼一聲,見此人如此託大,也不欲與他多言,素手輕揚,桃木劍便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劃到那人近前,劍光突然一轉,便如閃電激射而出。
白袍人恍若未見,直至那劍光到得身前,忽而凌虛往旁微微踏出一步,舉重若輕的就避了開去。
段瑤見其步法精妙萬方,不由也收起了輕視之心。她自領會那天罡劍氣以來,姑射涵也曾教過她御劍之術,只是他本身並不用劍,所傳授的御劍術也只是偏重於劍氣一道,然而這劍又與劍氣不同,畢竟是身外之物,並不能如後者一般隨心所欲,收自如。御劍一道,對於操縱方式、運作手法以及靈氣的施加,要求更高,也更加的精妙複雜。
段瑤兩指並出,以法訣牽引之下,只見那柄桃木劍**長長的流光,勢如龍蛇,盤旋飛舞,疾光電走之間,就劃出無數道虛影,將那白袍人翻卷其中,纏繞糾結不休。
卻見那人便似是閒庭信步,在漫天劍影當中來去自如,口中兀自長聲念道:“故而劍之一道,身隨意動,劍隨心動,大道無名,劍道無形,隨心現化,身劍合一”
段瑤聽他吟誦之聲,突然心中一動,冥冥中好似領悟了些什麼,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當下只憑著一股微妙的感覺,手上招式不斷拆解、分化,就見那一條劍光漸漸變軟、變柔,最後竟然凝練成一條絲帶般柔細的長線,縱橫分繞,變化萬千,突然就以一個玄妙的角度斜挑而出,劍身幻化出無窮光圈,便將那白袍人的身影捲入其中。
耳邊只聽那人一聲長嘯,白影一閃,段瑤頓覺一股大力襲來,手上竟然控制那劍不住,咔嚓一聲輕響,空中那糾纏不休的劍影,頓時碎作漫天的木屑流痕。
“你不錯。可以透過了。”
白袍人落在數十丈之外,聲音淡淡的傳了過來。
段瑤往後退出幾步,衝他抱拳一揖:“多謝前輩指教!”
“此處就是劍冢。”
最初那個黑衣人,將她領到一處地宮之前,停下來道。
段瑤朝那入口望了一眼,只見往下數級階梯,湮沒在黑暗當中。
“你說,這下面已經有上百個人?”半抬起眼簾,從眼角處瞥向他。雖然知道這天初七劍的名頭,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為了它不顧性命,看來真應了那句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那黑衣人觸到她清冷的目光,不由自主便將眼移開去。“這些人不過是接到訊息,擅闖進來的。真正有資格拿到搖光劍的,連你在內不過六個人,你們六人,誰能奪得此劍,誰就是七劍閣的最後一位劍主。”他說完此句,就自行退到一旁,像是在等著她的答案。
段瑤面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那即是說,這一百多人當中,只有一人,能夠從這裡出來?”
“沒錯。”那黑衣人道,微微抬眼看向她,“你如果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只要能在這裡打敗了我,就可以透過暗影迴廊回到地面上去。”
“啊,不用擔心,”段瑤伸手挽了挽耳邊的長,微微直起身形,紫衣長帶隨風輕舞,“你的命,先寄放在這裡吧,這柄劍,我是無論如何也要拿到手呢。”
陰森晦暗的通道,飄著一股黴溼的泥土氣息。
牆壁上爬滿了苔蘚,溼漉漉的一片,不停有水滴從頭頂滴落在暗青色的石板上,出悶沉的滴嗒聲響,聽起來,就好像有人正從遠處朝這邊走過來。
石板上歪歪斜斜躺著幾具僵硬的老鼠屍體,還有幾具甚至只餘下骨架,白生生的一堆,在黑暗中反射著幽沉的微光。
段瑤足不點地的從上面飄了過去,飛出十餘里遠,繞來繞去的彎道後面,一個較大的地下石窟現了出來,中間幾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面都有一叢火焰躍躍燃燒。光影在周圍牆壁上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