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竹片呢?我走進房間,沒有向玉茭道晚安,忍住突然出現的劇烈疼痛,身子一折一折地彎下去,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在窗前遠遠地看了看掩映在梨園裡的大傻和扁腦殼的墳塋,我沒有再去打攪他們,和玉茭說了聲道別。
“這麼快就走?”“是啊,原來想來尋找什麼東西,可是用不著了。”“尋找什麼東西?”玉茭看著我,不明就裡。
我指指腦子:“這裡缺失的東西。”“記憶?”“歸宿。其實哪裡都是歸宿。”我對她笑了笑,然後走上了迴歸城市的路。她站在那裡,好像還不明白,努力地思索。我轉過幾道田坎,走上了上坡的路,看見她還在原地。然後她突然揚起手,向我揮動,大聲喊:“哥!”我向她揮揮手,心裡有一種被牽掛的溫馨,轉身鑽進了那片松林。
一個小時後,我乘上了一輛由瀘州開往重慶的大巴,由於是中途上車,已經沒有了座位,我拉著手環,站在門邊,身子隨大巴一晃一晃的。有一刻,售票員以為我在打瞌睡,善意地提醒我要小心,我對她笑了笑,說:“沒事兒。”重新把身體站好。
過了一會兒,一個乘客中途下車,售票員招呼我後面有空位。我走過去,空位旁坐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姑娘,我對她笑著點了點頭,彎腰坐下。就在我還沒有坐上座位的一瞬間,大巴突然緊急剎車,我向前一撲,額頭狠狠地撞在了前排扶手上。
“你沒事吧?”我身邊那姑娘在我坐下來後問。
“沒事。”我摸摸額頭,確實沒事。
大巴重新開動,我看到一個老農牽著一頭牛從車窗邊走過,剛才就是這頭牛闖了禍。那頭牛看著大巴,不滿地打了個響鼻,“哞”地叫了一聲。我轉過臉的時候,正好和它四目相對,它的眼瞼上駐著一隻蒼蠅,它把舌頭捲起來驅趕,可是夠不著,難受地眨了眨眼睛。看到它這副表情,我笑了,想跟身邊這個姑娘侃句玩笑,但眼前黑暗突然來臨,我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第十六章 輪迴
51、你在流淚……
那是你在哨所的最後一個夜晚。月光很好,叢林無比的靜謐,連平常討厭的蚊子鳴叫似乎都已經遠去。透過窗戶,你看見叢林的樹木在月光照射下像是個純潔的處女,婀娜的枝葉沐浴在潔白的光華中。你感到一陣恐懼,對你將要回到的城市的恐懼,一想到城市擁擠的人群你就忍不住要顫抖。在叢林的日子已經讓你習慣了植物一樣的生存方式,那些每個走到你身邊的人,都將試圖和你交流,你將怎麼面臨這一切呢?
你看了看大傻和扁腦殼,他們似乎已經睡熟,呼吸均勻。昨晚你們沉悶地交談了一夜,都是一種對未知的悵惘,你主動提出今晚你值崗。低緯度的亞熱帶,陽光來得早,特別是夏日。月亮還沒下去,陽光就要出來了。你知道這是最後的時刻。你並沒有費力就做出了決定。
你悄悄走出哨所,沒有驚動大傻和扁腦殼。你看到東方的天空已經有一些紅暈,你默不做聲地找到那棵大樹,從下面挖出你早已削好的竹片。你試了試,很尖利,硬度也很好,你看到自己的拇指被劃出了一道血痕,幾顆晶瑩的血珠滲出來,很美麗,你從不知道血珠的形狀這麼好看,專注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條斯理地把竹片集中到一個麻袋裡,扛到陷阱邊。在這裡,你放下麻袋,掏出只煙靜靜地抽著,看著菸頭在灰暗裡一明一暗。你又拿出一支竹片細細觀賞,想像它麻利地穿過自己的頭骨。一隻煙抽完了,這個過程實在短暫,你有點遺憾,但還是站起來準備開始工作。
突然,一隻大手從身後把你摔倒,你驚慌地回頭,看到大傻緊張的臉。
“快臥倒,叢林裡有動靜。”你順著他野獸一樣靈敏的目光,看像前方,然而除了在樹木間逐漸變得鮮亮的晨霧外,什麼也沒有。大傻把槍遞給你,向你示意分別迂迴包抄。可是你的意識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你努力看著前方,還是什麼也沒有。
“有什麼情況嗎?”扁腦殼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你的身邊,你想說什麼情況也沒有,是大傻在退伍前的最後一天想跟我們開個玩笑。這個破地方,連野獸都不來出沒,還會有什麼情況呢?但就在這一刻,你看見前方的灌木裡伸出一個黑洞洞的槍筒,正對著扁腦殼。你來不及說什麼,把扁腦殼往陷阱裡一推。你看見扁腦殼來不及叫一聲,“噗”地消失在一片浮土中,大傻的手從身後伸過來,可是沒有夠著。接著,你聽到了衝鋒槍連發的清脆聲音,然後是大傻驚鄂的臉。你以為大傻中了槍,然而他瞬間靈活地滾到了旁邊的一棵大樹後,你也隱藏到了另一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