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讓他這個亡命之徒都感到心有餘悸!
“媽的,想那麼多幹啥,幹!”不過轉念一想,這回馬隊個個都是能幹的好手,懼怕個鳥,“兄弟們,把貨點一點,單子都列出來,進城後去找娘們瀉火,熟家能給便宜些,行李都放大通鋪,那地方也有住的地方,你們想回來睡就回來,不想回來拉倒……”
他大大咧咧地說著,明顯沒有顧及到阿寧的存在,但阿寧冷漠的小臉也不在乎,能把她送到浮都,就已經是一件大功。
如今的世道可比起鬼吹燈裡面的大清之末好不到哪邊去,安史之亂的荼毒還未從中原散去,大唐盛極而衰之勢已經不可避免,武林中更是腥風血雨,無數門派在廝殺的過程中轟然倒下,摔成一塊塊碎片,或者燃燒到連灰都不剩下……
所幸這一切都與浮都無關,武林各色人等按武功排位,這支馬隊根本排不上號,卻一路平平安安,倒是正印證了一個顛簸不破的道理——
武林中,往往死去的都是武功高的,只有弱者能活下來!
“江湖混亂不堪,唯獨浮都這裡很平靜,除了用那些神隱者外,這裡就如一處世外桃源……”
正在這時,阿寧對面一箇中年男人輕輕地道。
他頭髮半黑半白,五官俊朗,身穿粗布麻衣,卻也別有一番風采,可惜的是雙目空洞毫無神采,竟是個瞎子,同時右腿瘸了,旁邊放著一根柺杖,整一個高配版柯鎮惡。
偏偏他此刻卻如數家珍地道:“這裡每天早晨都會響起打糕的敲梆子聲,虛無縹緲的煙霧混雜著酸辣味,這裡的男人都抽一種煙筒,那煙筒又粗又長,除了抽菸之外能作為登山手杖,天黑了能在上面插火燭,關鍵時刻還能用來防身……”
阿寧靜靜地聽著,直到這時才插了一句:“所以你要回來?”
瞎眼男人微笑道:“許多人從闖蕩江湖那一天,就一輩子都沒回過家鄉,他們不是不想回,而是在等著衣錦還鄉的那一天時死在半路上……”
阿寧冷笑:“也可以是在刀劍亂砍中喪失了人性,亦或是在權力與高位之上泯滅了感情!”
男人感慨一嘆:“是的,他們回不去了,只有聲色犬馬能慰藉他們那空虛內心,家鄉只是一個虛無的名詞。無法與現在相吻合。它只是歷史和過去。它無法帶你什麼……”
他頓了一頓,語氣陡然一轉:“可我要回來,回來找到我的過去,從離開家鄉的那一日開始,我就發下一個誓言,有朝一日要再回來,無論多麼絕望的處境,我都以此激勵。殺出一條歸鄉的血路!”
阿寧默然,將頭轉了出去。
這個男人與她一樣身份莫測,甚至比起用重寶收買馬隊老大的她,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其他人卻視而不見。
這種人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終於,車馬緩緩停在浮都大門口。
這裡無論何時都有一種深秋的荒涼,那斑駁的牆壁像是訴說著往日光輝,大門旁邊有個小門,小門裡走出個衣服掛在身上的老頭,穿著雙草鞋。頭髮乾枯地掛在頭上。
那糟老頭緩緩走來,大家都肅穆站好。起初馬隊過來時還帶著一副打勝仗的精神氣,待老頭一走近,一個個全部萎靡下來。
他們將身上武器拿出來,靜悄悄放在地上擺好,仍舊肅穆地站著。
大家都知道這個糟老頭是什麼來路,他已經在浮都大門當差五十年,據說比城主都要悠久,是出入最不能惹的人物……
“黑村子不要去,最近慌得很。”糟老頭晃盪過來,用那含糊不清的本地口音講道。
“怎的慌?”老大被他看的不自在。
“殺人咧,黑乎乎人一片,那刀兒都砍折了,具體事我哪曉得。”糟老頭說完,開始檢查每個人身上攜帶之物。
老大不是第一次來浮都,自然不會帶什麼觸怒神魔的違禁品,因此大家都很泰然,直到糟老頭來到阿寧的馬車前,站住不動。
老大臉色有些變了,頗有些戰戰兢兢地道:“單老,帶個小丫頭不犯禁吧?”
阿寧卻很淡定,平靜地迎向糟老頭那昏沉沉的目光,然後側身讓了過去。
果不其然,阿寧根本不是糟老頭的目標,他眼中那點黝黑越來越深邃,死死地盯在瞎眼男人身上,半響後,沙啞難聽的聲音才響起:“為什麼回來?”
自從糟老頭一出現,男人的眼睛就緊跟他的腳步,根本不似一個瞎子,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為什麼不回來?”
糟老頭沉吟了一息,然後說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