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松。吳貴懷著憤慨的心情看了鬼山一眼。
吳貴跟著鬼山去給人家幹活,他從坡裡爬上去,站在院外的礆畔上看了看,見兩眼窯剛剛修好,窯口上新做了門窗,但是還沒住人,因此窯洞裡空空的,沒一點擺設。但他一看那派勢,覺得這絕對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
就在吳貴像觀賞風景一樣觀賞這兩眼窯洞時,從邊邊一孔窯洞裡走出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穿一套中山裝,兜裡不知裝滿了什麼東西鼓鼓囊囊,左上邊的一個口袋蓋上翹著,走起路像狗的耳朵那樣忽閃忽閃地撲閃,一條磨損的褪了顏色的藍褲子上粘了不少泥巴。他就是窯的主人,姓李,叫天勝。
李天勝從邊窯裡出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便在中山裝的口袋裡掏出旱菸鍋,一邊往旱菸鍋裡裝煙,一邊看著站在礆畔上的吳貴問鬼山,人來了?
來了。鬼山說著,指著站在礆畔上的吳貴叫李天勝看。
李天勝從門裡一出來就看見吳貴,什麼話也沒給鬼山說,只是狠勁地吸了一口煙。
生命河 第二十五章(2)
吳貴看著站在院子裡沉默著的鬼山和李天勝,拄著柺棍在礆畔上挪了挪,然後便把他的目光移向遠處起伏連綿的黃土山。
怎?停頓了好長一陣,鬼山撲閃了一下眼睛問李天勝。
不怎。李天勝低著頭,很不高興地吃著煙。
那你……鬼山是想打破這沉默,把事說明,但他又沒說,只是黑著臉看李天勝。
李天勝抬眼看了看鬼山又看了看站在礆畔上的吳貴,這才說,我那是搬家……
搬家怎?鬼山瞪起眼看了眼李天勝。
他行?李天勝問。
他怎不行。鬼山說。
站在礆畔上的吳貴聽見鬼山和李天勝話說不到一塊,就拄著柺棍一瘸一瘸地從礆畔上走到院子,站在鬼山和李天勝之間,看了眼李天勝,然後對鬼山說,不行就拉倒。吳貴說了這句話,就拄上柺棍一瘸一瘸地朝大門裡往出走。
鬼山見吳貴朝大門外走了,十分惱火地喊他,你哪去呀?
你看人家不想要。吳貴站在大門口,折轉身對喊叫他的鬼山說。
不要?不要總得說個不要的理由,不能就這樣走。
吳貴聽鬼山說著賭氣話,知道這事就這樣平息不了。但他沒什麼辦法,只好又站在了礆畔上。
鬼山見吳貴在礆畔上站住了,轉過身看著站在院子裡抽菸的李天勝說,就這人,要不要乾脆些。
李天勝抬起頭,看了看鬼山又看了看站在礆畔上拄著柺棍的吳貴對鬼山說,就他,我不要。
那你要誰?鬼山生氣地問李天勝。
如果你也幹,還可以商量。李天勝說。
鬼山真想罵一頓李天勝,你他媽真是個壞松,硬是逼老子哩,老子不幹,你就不要那瘸子,真他孃的,我叫你小子狂,我整治不死你壞松,老子還不信……
真他媽的,我造你李天勝八輩的祖宗。鬼山氣呼呼地在心裡罵了一陣李天勝,轉身來到礆畔上,對拄著柺棍的吳貴說,咱倆給那壞松幹,別怕整治不了他小子。
吳貴還是不吭聲。要是在石馬坬,他還可能勸說鬼山幾句,一村裡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鬧那些恩恩怨怨不愉快的事。可是他現在是在黑龍寨,這裡沒他的立錐之地,他之所以站在李天勝家礆畔上給他攬活,確是無奈。更何況他還睡了鬼山家的窯,吃了鬼山家的飯,他能不偏向鬼山而給鬼山幹幾天活行麼?因而吳貴只好勉強地給鬼山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同意鬼山說的了。
事情總歸磨牙鬥嘴地說得有了個眉目,李天勝便領著鬼山和吳貴從李天勝家那兩眼新窯的坡裡下去,沿著羊蹄河上坡裡的那條小路轉過去,就看見前砭陽崖上李天勝家的那一眼舊窯。李天勝家住的是單家獨院,因此他家餵了一條很猛實的大黑狗,一般人不敢輕易從李天勝家坡裡上去,一不操心,就非讓那條黑狗把你竄下來不可,而且慢上一步,還有叫那條黑狗把你腿給咬住的危險。
吳貴一聽見狗咬心裡就不安地跳起來。
此時吳貴跟在鬼山和李天勝的身後,看見李天勝家那條黑狗站在礆畔上,腿就軟了,心也怦怦跳個不停。
鬼山見吳貴遠遠地跟在後邊,便扭過頭對吳貴說,你走快一點。
吳貴仍然一邊從坡裡往上走,一邊看那條黑狗,害怕那條黑狗從坡裡竄下來咬他。
其實他也是太過慮了,那條黑狗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見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