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僵直得幾乎連那把柴刀也快捉不住了,渾身凍得似乎快成了一根冰棒。
前半夜約摸已經過去,蹲在杏樹底下的那條狼煩躁不安地又轉開了圈子,轉悠了一會,它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對著樹上的吳石柱,伸長了脖子,嚇唬吳石柱般地猛嗥了幾聲。
風很大,並且藉助著風力飄揚著大片大片的雪花。騎在樹枝上的吳石柱漸漸支撐不住了,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一頭從杏樹上栽下來,蹲在杏樹底下的狼就會順勢一口把他咬死,他就是想要跟那條狼搏鬥一番的機會也沒有。吳石柱這樣想的時候心裡格外恐慌,下意識地把柴刀在樹枝上砍了幾下。
那條狼聽到響聲,仰起頭瞅了他幾下並沒在意,彷彿對柴刀並不畏懼。看來吳石柱非冒一回險不可,不然他就會把命白白送在狼嘴裡。於是吳石柱從樹幹上小心地站起來,一手扶著樹枝,一手緊握柴刀。蹲在杏樹底下的那條狼聽見樹上的動靜,倏地揚起頭,兩眼放射出兩束兇惡的綠光,齜牙咧嘴地看著吳石柱。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生命河 第四章(3)
吳石柱的一隻手緊緊摟著樹幹,彎下腰,從腳上脫下僅剩一隻的爛破鞋,瞅準那條狼的腦袋摔下去。那條狼捱了吳石柱的這一鞋,不知怎麼回事地朝草叢中一跳,吳石柱乘此機會從樹上飛身而下,轉瞬閃入樹後。那條狼意識到上了吳石柱的當,長嗥一聲,猛朝杏樹這邊撲過來,躲在樹後的吳石柱,照著撲過來的狼身上就是一刀,狼肚子上留了一尺長的血口子。
那條狼不顧疼痛,也不顧腸子露在體外地又一次撲過來,躲在樹後的吳石柱,又是一刀。
狼腸被吳石柱這一刀割斷了,血流不止,它掙扎了幾下,便躺倒在已經僵硬了的那條狼身邊,再也不動彈了。
吳石柱握著滴血的柴刀站在杏樹底下不停地顫抖,顫抖了一陣,便軟綿綿地跌坐在杏樹底下的草叢中。
雪在這時候越下越大,旁邊僵硬了的那條狼身上,已經快讓雪覆蓋住了。
吳石柱緩了一口氣,便從杏樹底下站起來,揀了幾根枯枝,架在了砍死的兩條狼中間,隨後在身上摸出火鐮,打起一堆火。
柴火很旺,噼裡叭啦直響。有了火光,夜再不那麼黑暗了,而且野獸見到火不會輕易靠近。因此吳石柱安然地烤著火,將砍死的那兩條狼皮剝下來,放在一旁,然後用柴刀在狼後腿上割了幾塊肉架在柴上烤得吃。
他吃著烤狼肉,看著放在身邊的那兩張狼皮很得意。
嘿嘿!他笑了一聲。
嘿嘿!他又得意地笑了一聲。
吳石柱在茫茫的深山老林裡吃了一條狼後腿,渾身暖乎起來。不一會天開始放亮了,他看見整個深山老林裡被雪封鎖得嚴嚴實實,只有剝狼皮的那個地方沒有雪,那是因為他燃了一堆柴火,其餘便是白茫茫一片。
吳石柱把兩張狼皮疊了起來,在旁邊的一棵榆樹上砍了樹枝,剝了皮,續成繩,把狼皮捆在一起,背到脊背上,拄上剝了皮的榆木棍,趔趄著朝另一架大山上爬去。狼皮沉甸甸的,壓得他彎腰勾背。他想,再翻過一架蒼茫的大山,說不定就會看到村鎮和炊煙,到時候,他可以用他脊背上揹著的這兩張狼皮去換取他所需的東西,如果是這樣,他就會很快回到石馬坬,見到他婆姨杏花和丈母孃杏花她媽。
路茫茫,雪深沒膝。吳石柱揹著狼皮,抓住柴草和小樹,坐在雪地上一直滑到了溝底,隱約聽到小河流水的聲響,他急忙俯下身,撥開被雪覆蓋了的柴草,看見有條沒有結冰的清清小河嘩嘩地流淌。
吳石柱趴在河沿上美美喝了一氣水。抬起頭,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便沿著河床一直朝前走去。
山上的樹漸漸少了,兩旁的柴草也很稀疏,起伏連綿的黃土山再沒有遮天蔽日的林木覆蓋,成群的山雀在鋪天蓋地般的積雪上空結伴飛翔。
此時的吳石柱把柴刀插在腰裡,榆木柺棍挾在了胳肢窩,凍紅的雙手攏入破爛的袖口,哈著白霧般的氣,揹著那兩張狼皮在深山峽谷中深一腳淺一步地挪動。不一會兒,他的耳邊隱約傳來狗的狂叫伴著雄雞的長鳴。
吳石柱轉過一個拐峁,就看見冒著炊煙的小鎮。
小鎮街道上行走的人極少,一派冷清的模樣,時而走過一兩位猴瘦的老漢,破棉帽緊緊地護著腦門,低著頭,雙手攏入露有棉花的袖口裡,有氣無力地在堆有積雪的街面上晃動,棉帽上的兩隻耳朵在他們的晃動中一閃一閃。
吳石柱已經踏泥帶水地走在冷如冰霜的小鎮街面,抬頭看著低矮破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