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目光掠過珠簾後那抹青色的背影,掠到他們身上。
這一眼看不出喜怒,眾人卻乍然醒悟過來,如果因為這樣的心思被看穿惹起他的不快,他們的毒請誰來解?
雖然醒悟,卻還是有人忍不住將他與坐在一邊的檀伊公子比了一比,似皎月流雲的那一個氣韻悠然,眼前這個血魔醫則如他的名字,似九霄之上寒風凜冽,有著冷魅似魔的血色腥香和不祥。
直到此時才知道,過分的俊美不止會讓人傾倒,還能令人膽寒,你看不到他眼底的情感,也尋不見他心裡的想法,被那雙眼瞳望來的時候,便會忍不住戰慄。
“這個毒人心,是個什麼東西?”李大娘不著痕跡的搓著自己的手臂,似驚似怕的開口,他也是直到此時才發現,原來世上真有人能好看的叫人起了雞皮疙瘩。
常聽人稱檀伊公子可稱完美,今天終於明白這話說的真沒錯,就算那血魔醫樣貌生成這樣,卻沒有檀伊公子那身和緩悅人的氣息,從智謀武功到外貌談吐,身為千機閣閣主卻待人溫和有禮的檀伊公子確實當的起這兩個字。
“毒人心已有。”此時接話的不是血魔醫,正是坐在一旁的千機閣閣主,只見青衣長袍揚起青藍弧度,那一指卻指往人群之中。
秦戰似有所悟,示意眾人讓開,在他指的那個方向,那個怪人倒在地上,毒蛇似的眼定定的朝眾人看著,彷彿並不懼死亡,被管事點了穴又遭了一番拳腳,此刻他口鼻全是鮮血,更顯得眼裡的目光怨毒。
“這就是毒人心?你……你只管拿去。”秦戰的話音停頓,不是因為猶豫或是懼怕,而是因為氣急和焦慮,時間拖的越久對他們越沒好處。
“他有一顆毒人心。”聽不出這句話裡的意思是不是表示滿意,血魔醫就站在原地,一伸手,也不見如何作勢,甚至感覺不到氣流的波動,掌風的犀利,那怪人連慘嚎都沒有發出,胸膛已莫名的被剖開。
翻開的前胸露出森森帶血的白骨,鮮活的人心就在眾人眼前,好似還能聽到它的跳動聲,撲通撲通的,生生的被人摘取下來,凌空飄浮著灑下一串血滴,落到一雙不帶一絲顫動無比沉穩的手中,那是血魔醫的手,沾血的手託著那顆心,他或許是滿意的,但那雙眼看著它還是沒有半點溫度和改變。
這回空氣裡是真的瀰漫出一股血腥味,那倒地的屍體留著豁口,連半絲聲響都沒有發出,那個怪人就這麼死了,被活活摘了心,那顆心還現在在血魔醫的手上跳動。
“玲瓏肢。”聽不出起伏的話音,說出了他要的第二件東西。
秦戰呆了一呆,他沒想到血魔醫會知道他有這件東西,“快去取。”他吩咐管事去開九轉珍寶樓的門,他的所有寶貝都在裡面,他手下的所有高手也都在那裡,要不是這樣,今天也不會如此狼狽。
聽他說出這件東西,赫千辰身邊的小竹也呆了一呆,他是奇怪,當初有人來打探這個東西的訊息,寫明委託的紙箋是少爺親自過目的,可奇怪的是,少爺拿著眨眼就能處理完的紙箋看了四五遍,像是出了神,許久之後才交給了手下人去處理。
難道少爺和這邪乎的血魔醫是舊識?
悄悄打量青衣人的側臉,小竹只看到一片難辨的深沉,不知是追憶還是淡然,是厭惡還是欣喜,那神情太淺淡了,淺淡到連自認最懂得察言觀色的他都認不出來,但若不是舊識,血魔醫怎會知道少爺的名?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某次運氣好從某位閣老口中聽來的。
小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就連赫千辰自己也不知道。
無意識的摸著手中的玉杯,他儘量讓自己不去在意這個不該出現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再次掩埋那段被塵封的記憶,還是在想念過去的歲月,那短短几年,有人叫他千辰的日子。
在等待的靜默裡,沒有人看到檀伊公子的神情,自然更沒有人去留意血魔醫的眼神,他手中跳動的人心被侍從接過,放置在一個古怪的錦盒裡,盒子被開啟的時候冒出白白的煙氣,煙氣往下,冷冷的噬人,盒子一開啟的時候好像連空氣裡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赫九霄沒去看人心的放置,錦盒關起,他的眼神落在半截珠簾後,那背對他的身影之上,雖然多年未見,但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知道,這確實是他的弟弟千辰。
不是沒有懷疑過,千辰已死,直到今天經過拾全莊門前,無意中看到人群中的青衣,當時轎簾被風帶起,他望出去看到的就是這個背影,聽到了一句說話聲。
他對那個白衣小童說,“還不快點跟上?”含著幾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