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自己好運,話裡卻自嘲淒涼,似乎是好不容易尋到這裡。赫千辰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會知道他是誰,又為什麼確定他是誰之後知道此處是巫醫谷,“你知道我?”
“千機閣檀伊公子好潔……誰人不知……”那人勉強笑了笑,“檀伊公子去往巫醫谷,又有誰不知?”像是順過了氣,他說了話,此時顯得不那麼像一個死人。
赫千辰聽了那人的話,無奈的搖頭,沒有想到他出門幾天,訊息就傳出去了,甚至連這個掉落山下的人都知道他來了巫醫谷。
他卻沒有想過,他即便策馬趕路沒有多做停留,一路上見到他的人還是不少,江湖是怎樣的一個地方?有了半點傳聞比什麼都傳的快,何況這次是他檀伊公子,去的還是血魔醫的巫醫谷。自從在拾全莊裡讓人見識了他的智謀武功,檀伊公子的名聲愈加被人傳頌,血魔醫赫九霄當日一起出現,即便是巧合,在人看來也可以不是巧合,兩人之間的異樣又讓種種傳言加速,他一路而來自認不太張揚,卻不知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件讓人矚目的事。
等想了想,赫千辰自己也醒悟過來,這些已經無法去理會了,他對那人問道:“你從山上跌了下來,自己可知道?”
他沒有提他身上的其他傷,也沒有問他身上發生什麼。那人聽他這一問,還是僵了僵,然後忍著痛坐起,半靠在樹上,看來確實是會武的,否則早該痛的昏過去,他卻沒有回答赫千辰的話。
“你還活著,可以離開了。”赫九霄坐在馬上,俯視那人的目光不帶絲毫感情,不管他看的是什麼人,他的眼神都似在看一件東西。
“血魔醫……果然是血魔醫……”喃喃自語,那人低低唸了一句,卻朝赫千辰問道:“檀伊公子,我可否求你件事。”不論身上怎麼痛,他卻沒有再倒下。
“你說。”
“我要查一個人,我要千機閣替我找到他。”他垂著眼,沒有說那個人是什麼人,但他語氣裡的激烈卻讓人一聽就知道,這個人是恨入骨髓的,他活著,就是為了恨他。
除了千機閣閣主,還有誰能幫他?抬頭望著,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但能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狀似沉吟,他開口問,“千機閣,接不接我的委託?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只有我這一個人,你要我做什麼都好。”
沉吟的青影不動,也問他,“你的人只有一個,你是來谷內求醫的,如今你是打算用自己來換血魔醫的救治,還是千機閣的幫助?我先提醒你,你的傷很重,重不致死,但聽你說話便知,你從高處落下傷了內腑,要是醫治不好,只怕往後要用內力都會很困難,若他肯救你,你可以自己去找那個人,親手報仇。”
赫千辰說完,看了赫九霄一眼,他知道他對救治這個人毫無興趣,但這番話說出口,赫九霄卻沒有反駁。
“他……不是我能對付的人。”咬牙說出這幾個字,那人半靠在樹上的身體也在顫抖,那不是膽怯,而是刻骨的恨,“我求檀伊公子,幫我。”
情願武功廢去,情願聽命於人,也要將那人找到,他選了千機閣。赫千辰不再問了,在這樣的恨意背後,自然有一個故事,查明真相便是千機閣要做的事,這是一樁買賣,“能替我準備馬車嗎?”他問赫九霄。
“你要帶他回去?”赫九霄並不贊同,“你連他的身份來歷都不知道。”
“他的身份回了千機閣就知道了。”赫千辰轉身,“你叫什麼名字。”
“綿歌。”那人答了話,這兩個字說完再也沒有聲息,竟是一直都在苦撐,聽到赫千辰答應,心底的意志再也無法堅持,微一放鬆就昏了過去。
赫千辰要帶他走,赫九霄無法阻攔,谷裡的守衛從谷口的莊院裡趕了馬車出來,看赫九霄的臉色,他們心裡都在猜測,谷主是不是後悔先前沒有答應救人,要是答應了,檀伊公子就不會一人前來,卻兩人回去。
赫千辰上馬,他救綿歌,但他不準備和他同車,正想問赫九霄要一個人來趕馬車,邊上已多了一匹馬一個人,赫九霄說要送他,他沒有在意,沒想到他真這麼打算,想要勸說他,看到他的臉色,他又把話嚥了下去。
那是不快?為了什麼?因為他救下綿歌?赫千辰沒有開口問,他策馬往前,赫九霄在他身邊並駕,身後是冰御趕的馬車,自從當年赫九霄在路邊救了冰御,冰御就一直隨侍在側,赫千辰看的出,冰御或許是谷裡最關心赫九霄的一個,只不過這種關心還是帶著畏懼和距離。
幾人上路,赫千辰去赫谷的時候單人匹馬,幾日路程感覺過的很快,回去的時候多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