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把不知內情和究竟的刀,群情激奮,赫千辰垂下眼,覺得有些可笑,世上有什麼比起未知更來得吸引人?這把刀裡的秘密可以是任何事物,秘籍、寶藏、甚至絕色佳人,在秘密未被揭開之時,就算知道這把刀出現的古怪,大多數人還是會為了它而頭腦發熱。
張行被群雄你一言我一語的,問的無法開口,赫九霄沒看那裡,發現赫千辰的臉色有些不好,那是任何外人感覺不出來的異樣,唯有他能察覺,“怎麼了?”
赫千辰搖頭,“沒什麼,我來問問他。”
他往前走了幾步,正打算開口的時候卻發現了塵師太的臉色也有古怪,她手裡的念珠早就停下,定定的看著張行,“他是如何失蹤的,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了塵師太發話,其他人就停了口,赫千辰見她神情特別,就在一旁觀望,只見張行慌忙的點頭,“有,有不對勁,門主從一個偷兒手裡買了一把刀,自從得了刀,沒過多久他就變得舉止古怪,他說要出事,會出不好的事,那把刀會引起滔天大禍!然後他還不讓任何人碰那把刀!”
“那把刀如今在哪裡?”了塵探身,掩不住話裡的焦急,張行茫然的搖頭,“那把刀素來是門主自己保管的,從不離身,他不見了,沒人知道刀在哪裡。”
“阿彌陀佛——”了塵雙手合十,表情凝重,赫千辰這時候才踱步到張行面前,“你們門主失蹤,你為何這般恐懼?他是自己離開還是被人帶走,你們能不能確定?”
張行確實一直都表現出害怕的樣子,他的恐懼明顯到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的地步,身上一顫,他仰頭看著赫千辰,睜大的雙眼裡有種錯亂的神情,“我……我真的很害怕,其實,在門主得到那把刀沒多久的時候,有人找上門來,戴著斗笠,蒙著臉,穿著一身白衣,到了門口,還是我開的門,他說要見門主,要警告他一件事……”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張行回答的這麼仔細,就像是他不得不這麼仔細的回答,不得不將那件事記得清楚,他跪地的動作已經僵硬,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前方,整個人的感覺忽然變了,周圍那麼多人,他像是誰也沒看見,就因為赫千辰的這一問,他回憶起了令他不能忘記的景象。
那一天是個天氣不錯的日子,早晨的日頭就很好,張行起了個早,到院子裡打掃了一番,等著門主起來能誇獎幾句,然後他聽見有人敲門,上無yue門來的人並不多,也很少有人一大早的來,他一邊覺得奇怪,一邊跑上前去開門。
門外,陽光下站著一個白衣人,帶著寬大的斗笠,微微低著頭,遮住了自己的臉,只能看到露出的一點下巴,看起來是個男人,他對張行微微點了點頭,低低說了一句話,“我要求見無yue門主。”
門主當然不是誰都能見的,張行想問清楚他的來意,那人用奇異又顯得沙啞的聲音說道:“我要警告他一件事。
警告門主?張行輕蔑的在那人身上打量,看到他腰間一把普普通通的佩劍,看起來就是那種在鐵匠輔幾兩銀子就能買到的東西,這樣的人連個劍客都說不上,還要警告門主一件事?
他自然不肯隨意放行,這時候無yue門主已經起來了,聽見外院的對話,走出來見到了那個戴斗笠的白衣人,白衣人自然也見到他,就在白衣人去看他的時候,張行無意中看到了白衣人的半張臉……
張行說到這裡忽然停下了,他長久的看著前方,眼神呆滯,像是忽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木然的張著嘴,直到有人追問他那個人是誰,他才恐懼的搖頭,“他沒有臉!那個人沒有臉!”
“什麼叫沒有臉?”郭蕭然愣住了,眾人都不能理解他這話的意思,張行不斷搖頭,不受控制的將那一天所見的情景又在腦中回想了一遍,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
陽光透過斗笠的縫隙,照進去許多束細小的光亮,照見那個人臉上的毛孔,不粗糙也不細嫩的面板,下面露出一張普普通通的嘴,嘴巴以上,空白一片。
“他只有一張嘴,嘴巴上面什麼都沒有,沒有眼睛鼻子,沒有眉毛頭髮,全是空白的!他沒有臉!那是個沒有臉的人!”張行的表情驚駭至極,嘶聲吼叫,彷彿被人扼住咽喉,他的叫聲在堂上不斷迴響,驚起空氣裡的微塵,所有人看著他,都呆愣住了。
“在下不是個膽小的人,殺人見血毀屍滅跡的事我也做過,但直到那天親眼看到,我才知道,叫人害怕的不是殺人流血……”若非親眼見到,任何人都無法體會他在那天的感受,陽光還照在他身上,他卻覺得毛骨悚然,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