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輝子不屑地說,還瞟了我一眼。
『你的錢就算了,我不要。』我說著將錢扔到床上:『我可以申請特困補助,再找個家教的工作。』這些話只是說說,其實我還從沒想過申請補助或打工。
『你真不要』?他問
我搖搖頭。
輝子看著我眨眨眼睛,舌頭好像在嘴裡動了一下。他又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到桌子上的一包火柴上。他拿起火柴,從裡面抽出一根,嗤地點著,不慌不忙地從那疊錢中取出一張,緩緩地送到火裡,那張十元的票子很快被點燃,變成了一縷青煙,嫋嫋散開。輝子一手舉著還沒燒盡的票子,另一隻手開始取第二張。
我一把攥住他取錢的手腕,陪著笑臉:『別燒了!與其都讓你點了,還不如留著讓我遭蹋呢!』
『這才是好小子!』他也笑了,又用手在我的頭上胡亂摸了一把。
這時一個同學進來,他抽抽鼻子:『什麼味道?你們燒什麼呢?』
『……』我含笑緘默。
『燒票子。』輝子輕描淡寫。
然後我和輝子一同爆笑。。。。。。
我陪輝子在校園裡閒逛,為他介紹每樁建築,輝子像是聽得很有興致。偶爾碰到認識的同學,我就大顏不慚地介紹:這是我哥,從北京來看我。輝子走在校園裡很顯眼,一看便知他不是學生。其實輝子的五官算清秀型,甚至臉形帶些稚氣,身材中等偏高,也不是過分地健壯,但他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中卻流露出與他年齡不相附的成熟,還帶股桀傲不訓的野氣。
『幹嗎跟人說我是你哥?』輝子笑問
『那你是我什麼人?』我也笑:『等會兒咱們去校外吃飯吧,我請客,用你的錢。』
『不了,我還有事兒。』
『我不管,你今兒聽我的。』說完這話,自己不禁一驚:我居然在撒嬌!
『真不行,小洋。小威還在等我呢。』
『小威也來了?!』
『他在上海有個姨,身體不好,他媽一直想讓他來看看他姨,正好我陪他來。』
原-來-如-此!!!我抬起頭,又是個美麗的夏日黃昏。我轉過臉面對輝子滿眼含笑著說:『原來是帶著‘磁器’到上海渡蜜月了?』
輝子一驚,他看著我,然後會心地壞笑:『書唸的多就是聰明!』他一邊說一邊用力摟住我的脖子,往下按。
我一彎腰,掙脫出他的手臂,『哈』!發出一聲怪笑。
輝子一定不知道那天他走了之後,我沒有去食堂打飯。我先徜徉在上海的大街小巷,然後信步來到黃浦江畔,欣賞著美麗的夜景。那景色使我留連忘返,以至於我在江邊矗立一宿。我一邊陶醉著良辰美景一邊想著李長輝的高明,他總是讓我從幸福的巔峰一下跌落到絕望的深淵,待我稍稍平靜之後,再反覆一次。那好比玩過山車,一個俯衝接著一個俯衝,這確實夠刺激,就是不知道我並不特別強壯的心臟還能承受幾次這樣的驚嚇。
學習真是好東西!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不喜歡學習,當一個個單詞被記憶,一道道習題被解決時,你會發現那是一件如此簡單、輕鬆、愉快的事情。它不會象其他,如親情、友情、愛情這些烏七八糟的玩意兒,剪不斷,理還亂,欲求無門,欲罷不能。我又象初中那樣,沉浸在學習的幸福中。
六
大二那年寒假我仍計劃留在上海,我確實有很多理由。比如在學業上我想做些社會實踐、準備托福考試,在思想上我要戰勝自己的軟弱,摒棄那些不道德、荒謬的念頭。那時我常對著鏡子感慨萬分,我為自己的與眾不同難過,為內心的孤獨哀憐,為寂寞的選擇而無奈,為勇敢的決定而自豪!那個春節我沒回家過年,因為我痛苦,因為我掙扎,因為我矛盾,因為我逃避……後來我終於明白,因為我自私!!
爸媽是大年三十的前一天趕到上海的。那天我正一個人在宿舍裡背託福單詞,他們見到我時高興壞了,我媽都流下了幸福的眼淚。他們沒有因為我不回家過年而責備我,甚至沒問我為什麼一定要留在學校讀書,雖然他們看到偌大的校園空空檔檔,很少有幾個學生。我媽拉著我的手盯著我的臉,她好像要在我臉上尋找到什麼,不停地問我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真脆弱,差點兒就撲到她懷裡痛哭一場,還好我沒那樣做,否則事後我定要打自己一頓。
雖然我十分不請願聽到輝子的情況,他們還是告訴我輝子現在生意做得很好,在動物園那一帶開了個店鋪,專營高檔服裝。